第61章

  老实来讲，沙克尔狼群的群狼都还没适应牧弋狼王的新身份，这太突然了，毫无预兆。
  但新狼王对自己的身份适应良好，牧弋率先学会的责任，是将臣子护在身后的担当。
  狼穴内没有狼，洞口处却有细微的打斗痕迹，卡罗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嗷呜——
  离狼穴不远的位置，它们都听见了狼嚎……来自陌生的狼群。
  三狼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好的预感迅速蔓延，它们快步跑离狼穴，同时找寻自己同伴的气味。
  它们绕过狼穴……一只耳朵上分别长着一簇黑毛的灰狼倒映在白狼放大的瞳仁里，卞凡躺在地上，狼颈上两个可怕的血洞，它还未断气，但已发不出声，眼睛不甘地睁着。
  “小卞凡！”贝塔一直闷不做声，看见伤势惨重的卞凡直接扑了上去，但是地上的灰狼再也给不出回应。
  牧弋又走几步，顺着血迹扒开灌木，它发现了另一只灰狼，短尾，同样睁着眼，狼头朝向自家弟弟的方向。
  是孤云。
  贝塔已然说不出话，卡罗亦是怔愣在原地。
  再走……又是一只灰狼，不是沙克尔，牧弋提着心根本放不下，它看着地上满身抓痕咬痕的陌生灰狼神色冷峻。
  “那天，我们找到天黑，又找到天亮，领地内也没有沙克尔的踪迹。”
  “我最后还是把老鹿拖到卞凡和孤云身边，我很饿，没有力气了，但我在它们的身上闻到了冰湖边群狼的气味，我准备去报仇。”
  “我先杀死了所有闯进沙克尔领地的灰狼，卡罗和贝塔还是很伤心，但沙克尔还没有找到，我们背起卞凡和孤云的身体，一齐走进安德的领地内。”
  “没走很久，我们就在灌木里发现了一只狼腿，上面有沙克尔的气味，我们都不想面对，但上面……有我造成的咬痕。”
  “再后来，在冰湖附近，沙克尔……我们捡到了不止一块，我们……”
  牧弋已经开始说不下去，霍森垂下眼，抬起自己的前爪把白狼揽进怀里，它的脑海里自动补全白狼没说全的细节。
  “我以为是安德计划了一切，新仇叠旧恨，我想咬死它。”这一句话尤其真情实感，牧弋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霍哥，见霍森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下去，“我去找它复仇，但等我循着尸体上的气味追踪到了冰湖边时，我发现撕碎沙克尔的真凶正在和安德缠斗……”
  “安德的半只狼耳留在另一只黑狼的嘴中，阿野和阿斯发了疯似的驱赶其他灰狼，但剩下的几只灰狼，从四方扯住安德的身体，我突然想到了沙克尔……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等我回过神，已经把安德救下来了。”
  所有教导过自己的长辈，都没有好下场……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才被猞猁杀死，只要留在自己身边，霍哥也一定会倒霉。
  沙克尔的死，白狼无比自责，牧弋这几天一直在想，若是自己不去挑战狼王的位置……沙克尔也不会——牧弋靠着霍森，一闭眼，它的脑子控制不住地把霍森代入沙克尔的惨状。
  “霍哥……我好怕，怕一睁眼，你就……”
  反复听见自己的名字，黑狼勉为其难站起身朝霍森和牧弋的方向看，但一见到安德残破的狼耳，牧弋就开始浑身发颤，白狼将自己的狼头埋在霍森腹下，蜷起四爪。
  “……没眼看。”
  “怎么了老大，你的眼睛不会真瞎了吧？”
  “好好睡你的觉，别管闲事！”
  “哦……”
  灰狼阿野听话倒回地上，它身上的伤口也不浅，但一想到自家弟弟顺利找到霍森，又安心下来，木屋里的两脚兽，肯定能让阿斯好好活着。
  “小弋，我一路寻来，都没有发现其他狼群的踪迹。”灌木后的对话并没有打扰到霍森，霍森轻声安慰。
  霍森知道，常规的安抚有用，但不能治本的玩意只会徒增牧弋的阴影，看白狼吓成这样，霍森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狼好不容易被自己从痩瘪的皮包骨头样养得毛光水滑，就因为狼群的争斗，好好的开朗小弋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咦？”白狼疑惑的声音从腹部传来，发闷的狼嚎随着霍森挪开犬身变得逐渐清晰，“前天都还有来寻仇的灰狼。”
  “以后都不会有灰狼来找小弋麻烦了。”霍森摇摇头继续说。
  牧弋不敢置信：“……霍哥你做了什么？”
  “有没有受伤！”白狼一下子站起身，摆着尾巴对霍森一顿嗅闻，霍森坐在原地不动，任有牧弋嗅闻的同时，把狼味沾满自己全身。
  “不是我，而是因为一只杀穿狼群的白狼。”霍森轻啧一声，它把围着自己打转的白狼揽回自己旁边趴下，才接着解释，“小弋，你的凶名很快就会传遍原野。”
  “……什么凶名，我可乖了霍哥。”牧弋柔若无骨地把狼头靠在霍森肚子上，矫揉造作扭捏面颊。
  霍森不忍直视，把头扭向另一边。
  “所以说，现在小弋的身边是最安全的，没有狼敢来招惹你。”想了想，霍森又补上一句，“活腻的除外。”
  “霍哥。”白狼小小声对准霍森的耳朵问道，“你是指安德吗？”
  闻言，霍森不语，它饶有兴致地挑起眉，目光虚虚搭到灌木后。
  “趁狼之危传出去不太好听，但有霍哥在，解决掉能传出谣言的其他狼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