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场荒诞的游戏持续了很久,桓昱吐得反酸水,男人走过来,坚硬皮鞋踩在他脖子上,用力地碾了碾。
  一瓶红酒倒下来,桓昱睁不开眼,酒液从他鼻腔里呛出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汹涌而来。
  “什么狗东西,还敢把自己当回事。”
  男人不屑嗤笑,用力地踩下去,桓昱笨拙挣扎着喘气,他想喊又喊不出来,静静地感觉脉搏愈发孱弱,而男人得趣一样,又猛地抬起脚,反反复复。
  桓昱只能勉强换气,最后一种诡异的寂静从他耳朵里穿过,眼前的光线虚化,他如濒死前张着嘴的鱼,往事像走马灯一样浮现。
  那一瞬间,桓昱看清的只有周迟的脸。
  意识下沉到底前,桓昱感觉有人把他拉了起来,他拼命想抓住那只手,下一秒,肺里猛地呛进去一口新鲜空气,良久,他才有力气睁眼,看到了面色凝重的经理。
  *
  桓昱洗完澡,换了套干净衣服,半干的头发丝垂下,搭在泛淤青的眉骨上,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中年经理。
  撞见他眼里的朦胧迷惑,经理慢条斯理放下茶杯,“你肯定猜不到我为什么帮你。”
  或许是惊吓过度,桓昱有些发抖,脑子也迟钝很多,他恍恍惚惚,接着点了点头。
  对方淡然一笑,很随意地说:“他们想怎么搞你我都不在乎,你的命于我而言也没什么价值,但我不喜欢处理尸体,又脏又晦气。”
  又是这么轻描淡写,桓昱心惊一跳,他说不出话,只觉得可笑,在这些人眼里,比人命更重要的是心情。
  搁在一旁的手机亮起,经理看了眼收起笑意,再看回桓昱,正色道,“你明天开始就不用过来了,至于包厢里的损坏的东西,看客人怎么说,如果他们愿意赔偿更好,如果不愿意,那就只能算到你的头上。”
  桓昱露出回神后的震惊,难以置信地反问:“我?”
  经理意味深长地笑笑,寂缓中,两人对视几秒,对方递出一张名片,“你联系这个人,他会告诉你最终的结果,以及你需要理赔多少钱。”
  连续发生太多事情,桓昱不足以即时作出反应,知道对方把名片从他领口塞进去,硬纸片掉落,划过胸口皮肤,这一刻,桓昱才感觉到真实的无力。
  从包厢出来,桓昱放下书包,坐在酒吧安静一角,他抬手摸了下反复钝痛的眉骨,眼神阴翳,垂下手臂,嘀咕了声“妈的”。
  外面天刚亮,柔和的沉沉蓝色,桓昱摩挲着那道眉毛旁那道疤,吐出胸腔浊气,然后自暴自弃地靠向沙发。
  他现在根本没法回家,周迟靠拳头过活,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的伤痕怎么来的,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什么好借口,最后只能给周迟发信息,撒谎说去范亦鸣家住。
  周迟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从擂台下来,大运注意到他的微表情,余光瞄过他的手机问:“怎么了?”
  “没事。”周迟锁屏,把手机丢进衣柜,进淋浴室洗澡,出来后,大运叫他去吃饭,他摆手说自己有点事儿,让他们先去。
  拳馆后面小院,有一棵粗壮的桂花树,枝头几簇晚桂,在潮湿的空气里绽放,周迟站在树下,拨通徐老师的电话,和她聊了会儿桓昱最近的表现,有模有样的,像个负责人的家长,最后又要来了范亦鸣家长的电话。
  挂断电话,周迟反复看着备忘录里那串号码,他没有立即拨过去,而是给桓昱打了个电话。
  “哥?”
  他声音微微颤,无意识的后怕,周迟听出来,压不住想要关心的第一反应,“你在家吗?”
  “不在。”桓昱心虚,清了清嗓子说,“我现在正要去范亦鸣家。”
  这个慌他是摆明了要继续撒,周迟也不拆穿,他又气又想笑,装出不知情的同意语气说:“行,去吧。”
  看似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了,但桓昱心里很没底,他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总觉得周迟话里有话,忐忑地想再回个电话,又怕会露出更多马脚,最后也只能作罢。
  第20章 拖油瓶
  桓昱坐在花坛边,他拨通二雷的电话,对方得知他在会所出这种事,觉得挺愧疚,抛下那头ktv的狐朋狗友,打了辆摩的赶过来。
  不远处一辆摩的停下,二雷摘掉头盔递给师傅,付完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走近桓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卧槽,我真不知道那里面还有这种事...”
  桓昱没说话,他侧目直勾勾盯着二雷,深秋寒气重,二雷耍酷,就穿了件单衣,一程摩的过来,他冻得直吸溜鼻子。
  感受到那道强烈目光,二雷摸了摸鼻尖,“看我干什么?”
  “没事。”
  桓昱转而目视前方,二雷说得真诚,确实不像故意将他往火坑里推,不过就算今天真掉火坑里,也怨不得别人。
  可能是觉得学霸就爱深思熟虑,所以二雷也没追问,跳过这个话题问:“那你现在准备去哪?”
  “找宾馆开个房间。”桓昱指了指眉上的伤,“我没法回去,我哥肯定能看出来。”
  二雷看了眼他手指的地方,一道细小,不太明显的伤口,他不以为然道:“你这伤又不深,你回去就说你是骑车撞的不就行了?”
  “我哥哪有那么好糊弄,他肯定能看出来。”桓昱叹了口气,扭头多嘴问了句:“你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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