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屈三娘这才发现他的右眼似乎没什么光彩。
哦,还是个独眼小白脸。
看上去更有故事了。
她咽下了嘴里的饼,眨了眨眼,对他回以疑问的目光。
看看怎么了,长成这样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她都没学着北地的风气当街强抢,已经很收敛了好吗?
对方好像并没有领悟到她的意思,撇下店小二,提着鸟笼径直快步走到她桌前。
屈三娘以为他是要找事。
在北地当街看不对眼直接打起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刚来时还不习惯,到后来便完全麻木,见怪不怪。
她放下饼,抬首,看着对方双唇开合。
堂中实在太吵了,一个字也没听清。
屈三娘拧眉,起身,支着桌子,半身凑近,问他:“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对方止住话头,伸手,欲牵住她的手腕,又被她避开。冰凉的指尖仍擦过腕骨,带着彻骨的寒与酥麻的痒意。
屈三娘想:这小白脸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对方似乎很是无奈,指了指楼上。
屈三娘看明白了,是要去楼上安静的地方说。
她并没有什么迫切的行程,也没察觉出对方图谋不轨的心思,再加上对自己的身手足够自信,故而点头首肯。
她倒是要听听这小白脸想说什么。
行至二楼,虽仍能听见堂中人声吵闹,周遭却委实安静不少。
屈三娘觉得就是说个话,走廊间已然足够,结果对方直接推开了房门。
这就有点儿不合适了吧?
刚见面不到一刻钟,又无亲无故,陌生男女共处一室算什么事?
屈三娘在门前止步。
她突然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了。
那人走进房中,见屈三娘没有跟上,驻足回身问她:“怎么了?”
屈三娘面色犹豫:“有什么话一定要在房里说吗?”
他说:“进来把头发擦一下吧,受风会头疼。”
说实话,真的很像靠美□□拐无知少女的人贩子。
他们北地的作案手法果然多种多样各具特色。
屈三娘犹豫片刻,还是进了门。
她决定再观察一下,若是对方真的图谋不轨,她宰了这小白脸就当惩奸除恶日行一善了。
对方把门合上了,楼下的喧闹被彻底阻隔,笼中的鸟啼也停歇,室内分外静谧。
屈三娘:一定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对方取了块干净的绢布作势要帮她擦头发,被她避开。
屈三娘:呵,套近乎。
对方问她这些日子过得是否安好为什么不回去。
屈三娘:嗯……嗯?
屈三娘终于听出来哪里不对劲了,问他:“我们以前认识吗?”
对方原本还在疑惑她为什么会选择拒绝接受擦头服务非要自己擦,听罢也愣住了,反问:“你不认识我?”紧接着又道,“不认识我你还跟着我上楼来?”
“那不是你非要到楼上来吗?”屈三娘抬起下颚,理直气壮。
更何况她刚刚在门外都向他确认过一遍是不是非要进来说话了。
对方显而易见地面色凝重起来:“你不记得我?刘向生给你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屈三娘开始有点儿相信眼前这个人以前可能真的认识她了。
“什么意思?”
刘向生平日里虽然脾气怪了点,废话多了点,对她不冷不淡了点,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对方并不回答,只问:“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没能得到回应的屈三娘有些不耐,质疑道:“你都没有告诉我你是谁?还有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对方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刘向生是怎么同你说的,反正总归不是什么好话……我是屈慈。”顿了顿,他补充道,“身份大概是姘头?”
崔迎之除了姘头这个身份外从来没亲口承认过他们的关系。
屈三娘怔愣片刻,退后几步,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屈慈。
她听刘向生叨叨了屈慈那么久,都快把对方想象成个青面獠牙能止小儿夜啼的凶面煞星了,结果人家真身是个小白脸?
啊?
你们江湖魔头现实里和传闻相差那么大的吗?
等等,还有,姘头?什么意思?
啊。
事情俨然与她所了解的真相逐渐背离,屈三娘的思绪开始停摆。
她缓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
这个屈慈,是她爹的义子,也就是她名义上的义兄或者义弟。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两个岂不是乱了纲常。
靠,她以前竟然是这么狂野的人吗?
怪不得这些年刘向生一点儿没有期盼她恢复记忆的意思,天天跟她说屈慈如何作恶多端,还时常提点她少看那些恨海情天的话本,感情是因为她有前科!
她一开始以为这人就是个有故事的小白脸,没想到这个故事里还有她出场。
结合与屈慈以及屈家有关的种种传闻,屈三娘根据自己常年看话本的经验脑补了一出跌宕起伏爱恨纠葛的扭曲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