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余笙水蒙蒙的眼睛盯着他:“刚刚路上那个女生。”
  周衍揉了揉额头,又气又想笑,耐心跟她解释:“她是楼上健身房的宣传人员,问我能不能填个调查问卷。”
  余笙眼包泪,怔怔地看着他轮廓清晰的脸,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头慢慢低下去,目光落到周衍小臂上的血痕。
  周衍卷下卫衣的衣袖,遮住余笙的视线。
  他慢条斯理地问了句:“余笙,我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吗?”
  两个人关系最亲密负距离接触的时候,这层纸也没有被捅破过。互相心照不宣,你不问,我也不说。
  “没有。”余笙别扭地,下意识否认。
  周衍注视她很久,眼神幽深沉寂,声音也淡:“那她找我要电话号码呢?”
  余笙的眉心一跳。
  “我以后也对别人这样好。余笙,你也无所谓是吗?”
  余笙的眼神涣散开,像一块松烟墨,慢慢磨研开,磨到墨汁浓稠为止。
  周衍自嘲地笑了下。他捡起被她摔在地上的手机,走到她下面两阶楼梯,弯下腰,说:“上来,回家了。”
  余笙不吭声,但手却顺势搂上他的脖子,整个人重量压在他背上。
  往下再走两步,周衍感觉脖子后面有濡湿感,她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其中。他把她的身子往肩上送了送。
  余笙就是这样,只允许她欺负他,反过来是不行的。
  *
  余笙没有再和周衍说过一句话。
  她一路上都在手机上看那些古怪的猫meme视频,欢快的bgm在沉闷的气氛里中反反复复响起。
  到家以后,余笙抖脚脱下马丁靴,不顾旁边的周衍,砰一声甩上入户厅通向客厅的门。
  周衍低身帮她把鞋摆进鞋柜,拿出另外一双女士拖鞋。
  余笙跪在电视机面前,往ps5里面插入一张游戏碟。
  然后她捡起手柄,缩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里,手指灵活操纵摇杆。
  周衍看了眼液晶电视,游戏还在开场cg。
  这个游戏盘是去年年底还在伦敦的时候,余笙自己买的,但她买了很久都没玩,像买了个摆设。
  画面里是游戏史上最经典的ip之一,寂静岭系列。尽管现在的玩家只会用“fuck konami”来形容游戏的制作公司,但并不妨碍粉丝们仍然在二十二年依旧热烈追捧这个系列的重制版。
  算起来,这个游戏的原版比余笙还要大一岁。
  周衍屈腿陪她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的身形遮住了一部分光,阴影落下来的时候,游戏画面里的人物停顿两秒,然后才进行下一步来自手柄的指令。
  余笙打游戏有两个灵魂,抑郁期的灵魂打开游戏下一秒可能就直接退回主页面,即使进去了到一半也经常转过来问周衍。
  “我是不是忘记捡了个道具?”
  “我之前好像走过这?”
  轻躁期的余笙不一样,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像个职业游戏玩家。
  “不少患有双相障碍的艺术家在处于轻躁时期的创造力会激增,水准也会特别高。比如梵高,不少学者认为梵高也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很多作品都是在躁狂期创作的。”
  周衍想起心理科同事的话。
  他垂下眼皮,耐心地思考什么。
  ...
  余笙这会儿彷佛有花不完的精力,从下午坐到凌晨。周衍在凌晨十二点问了一句“要不要睡觉”。
  她还是没理他,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游戏上。
  周衍有点头疼。
  又过两个小时,余笙已经在地毯上坐了九个小时。周衍想去拿她手中的游戏手柄,强行带她去睡觉。
  但余笙的视线牢牢地锁在电视机上,周衍顺着看过去。
  画面里顶光从上方照射,铁窗那一头,坐在椅子上金发红衣的女人有种诡异的妩媚感,微笑着说:
  “are you confusing me with someone else?”
  你把别人弄混了吗?
  “you were always so forgetful.”
  你总是这么健忘。
  到这里,游戏突然被按了暂停,余笙如同失了兴致,利索地存档,退回主菜单。
  周衍终于有机会开口问:“睡觉?”
  余笙把手柄丢到沙发的一角,侧过头问他:“你知道游戏的结局吗?”
  周衍当然不知道,他对游戏并没有多大兴趣,只从社交媒体推送中略知一二。他能帮抑郁期的余笙过掉她打不过的boss纯属靠天赋。有一类人出生就这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任何事。
  “你以后会知道的。”
  第33章她不记得了
  医院的走廊吵吵嚷嚷, 挤满了候诊病人。
  余笙答应了小安今天陪她来医院作检查。但余笙起晚了,精力亢奋一过去,她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听不见闹钟。
  余笙到科室门口, 张姨刚牵着小安从诊断室里出来。
  “欸, 小余,你来得正好。能带小安去二楼做下穿刺吗?医生说还要和我单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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