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尾巴一无所有 第10节

  她衣着明显不同，排队入城的凡人见到她，都齐齐往旁边让了半步。
  女修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走到了卫兵的面前。
  卫兵哪敢查她，他们俩收起了封门的刀剑，赔了个笑，赶紧放女修进了城。
  沈欢屏住了呼吸。
  她粘在女修的裤脚上，跟着过了城门，然后在城门附近，取消了悬浮术。
  刺球从裤脚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滚，灰扑扑地蹲在了墙角处。
  刺球太小，不管是女修，还是其他普通人，都没有注意到它。
  沈欢再次使用了悬浮术。
  小刺球像是被风吹动了一般，从路中间，一直滚到了旁边的死胡同里。
  这个死胡同不深，里面摆了个大水缸，水缸大概放了许久，里面的水已经发臭了，上面飘了一层绿色的浮萍。
  很显然，这个地方，压根不会有人来，更不会有人注意到。
  沈欢小心地撤掉了幻形术。
  白色的猫妖一下子出现了胡同的死角里。
  小猫妖舔了一下爪子，听见自己的尾巴问道：“猫哥，你这
  么大费周章，死活要离开禁地，是为了什么呀？”
  谢忱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他不自觉折出了飞机耳，身子也伏低了，摆出了一个攻击的姿态。
  沈欢看出了小猫妖的不对劲。
  她有点奇怪，便用尾巴尖戳了他两下，喊道：“猫哥？小猫妖？谢忱——”
  谢忱被它戳的不耐烦了。
  他用爪子摁住了尾巴尖，然后低头叼住了尾巴，纵身一跃，借力从水缸上，跳到了围墙上。
  他糊弄着给了个回答：“出来另寻修行的方法。”
  谢忱本来想着，这个回答有些敷衍了，他的尾巴多半是要再问东问西的。
  但是并没有。
  他的尾巴忽然安静了下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谢忱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尾巴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他像个小猫雕塑一般定在原地，等了好息，才终于听见了自己尾巴的声音。
  “真的吗，猫哥？”
  他尾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谄媚：“猫哥，我的好猫哥。”
  “你在寻找修行方法的时候，顺带着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让我们俩分开的方法呗。”
  沈欢晃着尾巴尖，努力地剖析利弊，试图打动小猫妖：“你看，我们俩共用一具躯体，十分不便。”
  “不如及时分开，互不干扰——”
  从沈欢出现开始，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沈欢达成了一样的渴望。
  分开，赶紧分开。
  他的尾巴实在是太聒噪了，并且一体双魂，实在是容易生出异端，不如早日分开。
  但是答应的话还没有出口，小猫妖便意识到了不对——
  猫妖的修行较为特殊，他没有丹田，灵力全聚于尾巴之上。
  所以修为越高的猫妖，尾巴条数便越多。
  他目前只有一尾，若是断了，便几乎无异于普通凡猫了。
  小猫妖拒绝了沈欢的提议：“不可。”
  沈欢期待地等了半天，全然没想到，小猫妖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来。
  她僵了片刻的尾巴尖，然后急急追问道：“为什么？”
  但是小猫妖并没有回答再她。
  沈欢甩起了尾巴，喊道：“猫哥？小猫妖？谢忱——”
  她对小猫妖的称呼，一句比一句不客气。
  但是小猫妖始终没有理会她，他甚至从院墙上站了起来，迈着猫步，想要往远处走去。
  沈欢急了。
  她哪能一直跟着小猫妖，要是任他一直修行，岂不是一路奔往了原书剧情？
  分开才是上上之策。
  沈欢用尾巴尖勾住了小猫妖的后腿，要求道：“不行，你得帮我。”
  谢忱不欲理她。
  他迈了步，想要往前走去，但是刚刚前进不过两步，就察觉身体忽然轻飘了起来。
  他整只猫又滑回了刚刚的位置。
  是他的尾巴！
  他的尾巴在闹脾气，他前进半分，她便利用悬浮之术，将他再挪回来。
  谢忱有点生气。
  但是他神识尚未恢复，动用不了术法，只能怄着气，用蛮力与沈欢抗衡。
  于是白猫站在院墙之上，前前退退了好几次，愣是未能移动半分。
  这般的滑稽景象，倒是引来了围观的人。
  有四五岁的稚童举起了手，惊讶道：“娘亲，你看，这边有只傻子小猫！”
  稚童的声音吸引了好些路人，他们都抬头看了过来，然后聚在了院墙附近。
  这些凡人多是些粗人，说笑的声音极大，还有个书生在旁边吟诗点评。
  他的声音不大，几乎都被淹没在其他人的小声里，只能听见偶尔两句——
  “小狸。”“滑步。”
  小猫妖听见了他们的笑声。
  他几乎是恼羞成怒，顾不得和沈欢较劲了，直接跳下了院墙，躲开了人群。
  他心里不忿，便装作失足，故意地踩了一脚自己的尾巴。
  沈欢的反应很快。
  她几乎是刚察觉到痛感，就一下子抽出了尾巴，重重地拍在了小猫妖的背上。
  沈欢质问道：“你踩我做什么？”
  小猫妖理直气壮：“是你把尾巴塞到我的脚下的。”
  沈欢被小猫妖的脸皮给惊到了，她正要开口辩驳，就听见“吱呀”一声——
  院子里的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两三岁的女童，拿着簸箕，出现在了院子里。
  她本来是想将东西放在院子角落的，但是刚一开门，就被小猫妖吸引了注意力。
  “咪，咪咪！”
  女童一下子扔掉了簸箕，惊喜地往小猫妖面前跑去。
  小猫妖一下子炸起了毛。
  他凶恶地呲起牙，但是并没有咬过去——
  这个女童，是凡间的凡人，不是天星宗的坏弟子。
  它在幼时，受过教诲，不能随意乱伤凡人。
  小猫妖炸着毛，对着女童进行了哈气警告，然后生无可恋地被女童摁倒在了地上。
  女童很是高兴。
  她搓揉着小猫妖的耳朵，又伸手去摸他的尾巴，然后扭过头，大声喊道：“娘！院子，咪咪！”
  一个穿着裹腰长袍的妇人，走到了小屋门口，关心道：“怎么了？”
  她看女童半蹲在地上，还以为她摔了跤，赶紧走了过来。
  她抱起了女童，哄拍了两下背，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一坨脏兮兮的小猫。
  妇人惊讶道：“哪里来的猫？”
  她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蹙起了眉，担忧道：“坏了，屋里不会是生了老鼠吧？”
  妇人急急忙忙地往去火房跑去。
  小猫妖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后一蹬，借力三两下冲到了院墙上。
  伏在妇人肩头的女童，看见了小猫妖的动作。
  她有些着急，喊了起来：“咪咪，咪咪——”
  小猫妖微微僵硬了一瞬，然后跑得更快了。
  他直接从院墙上跳走了，钻进了街巷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卧到了角落里。
  小猫妖蜷起了身子，将脑袋埋进了肚皮里，嗡声道：“我要封闭五感，继续修养了。”
  小猫妖已经封闭好五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