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见过太多,黎温瑜很难不生疑虑。
  关知荷特地把人带到萧太和刘太面前,当时霍邵澎哪怕什么都不说不做,一旦出现在那里,她就达到目的了。
  这个圈子,根本没有什么秘密能真正瞒得密不透风,关知荷的手段称不上高明,最重要的,是霍邵澎自愿入了这个局。
  “她不知道。”霍邵澎十分肯定。
  可顿了短瞬后,话锋微转,“youra,如果她知道,我反而会更高兴。”
  黎温瑜一怔,还没琢磨透这句话,人已经上车离开了。
  虞宝意见到霍邵澎时,已临近傍晚,权叔跟在身后,提了一盒礼和一束百合。
  彼时,梁思雪正在就告不告诉自己父母的问题而撒泼打滚。
  她坚持,孩子没机会生下来,也就没有坦白的必要了。而且一旦叫两位老人家知晓,她估计会被掐着耳朵塞上飞机,送到美国去闭关反省,短则三月,长则一年半载。
  虞宝意叉住腰,稳着语气讲道理:“这是关乎你身体和人生的大事,伯父伯母应该知情——”
  “霍生!”梁思雪瞄见进来的两人,做法强行打断了虞宝意的长篇大论,“bowie还没吃晚饭呢,该饿了,你赶紧给她领走吧。”
  两位主角还没对上视线,李忠权心领神会地放下礼盒,“梁小姐,不知道你中意什么花,挑了百合,我去给你换上。”
  虞宝意借用先把花插上从而拖延的希望直接破灭。
  她孩子气,小小撇了下嘴。
  霍邵澎拉住她一只手,明示不想她拒绝,“先去吃饭?这里有权叔。”
  她不放心梁思雪一个人待在病房的希望二度破灭。
  没有什么比李忠权坐阵这里,更安全的了。
  “去吧去吧。”
  梁思雪下不了床,唯有连声催促逐客,直到两人离开病房,她嘴边笑意如断开的弦,瞬间耷拉下来。
  李忠权找了把剪子,坐在沙发上,仔细修剪花枝和花叶,没看那边,“梁小姐,虞小姐也不希望你在她面前扮没事人。”
  “我不这样,难道要哭哭啼啼的吗?做梦吧。”
  如果虞宝意在这,她定然能察觉到说这句话的梁思雪,才有几分从前嚣张放肆的模样,而如今更多时候,她像一只失去了所有刺的刺猬。
  本就难以保护自己,这下,连扎别人一手血的能力也失去了。
  “在外人面前,当然不要。”李忠权专注手上工作,视线不曾从花枝上离开过,“但虞小姐,是你最亲密的朋友。”
  梁思雪把病床调回平躺角度,她翻过身,背对李忠权,“权叔,我这是不给你家大少爷添麻烦。”
  发生了这种事,霍萧两家又多年交好,如若她表现得多思多虑,怨天尤人,虞宝意定然会怀疑,那是她未来的写照。
  可身为局外人,梁思雪看她的感情,比看自己的清楚得多。
  有些爱意固执到,恰是当局者迷。
  “添不添的,这个人,少爷都认定了。”李忠权将盛满了百合的花樽摆置到床边柜上,“只是梁小姐,情绪郁结于心,不利于身体康复。”
  过了好一阵,梁思雪都没再讲话。
  换做旁人,怕以为她睡着了,可李忠权仅摇了摇头,无声叹息,转身,准备到病房外守着。
  一道哽咽着的轻细嗓音,恰是此刻,从被子底下传出。
  “我这样的女人,权叔,你是不是见过很多?”
  “见过不多。”李忠权顿步,“听得多。”
  “都会听到什么?”
  “痴心妄想,山鸡想变凤凰,发白日梦,愚不可及,自掘坟墓——”
  “权叔……”
  梁思雪闷声打断他。
  她从别人口中都听过,意思差不多的,没想到李忠权一点色不润,直接讲出来了,这下倒好,比没问之前还要难受。
  其实还有更难听的。
  但在李忠权眼里,那些高高在上,喜欢就着别人人格嚼的烂舌根,又何必说。
  “梁小姐,你问我,很抱歉,我没办法安慰你。”李忠权不端一点年长者的架子,“我反而想要劝你,不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该要的东西,尽管往多了要,日后她们再说三道四,于你,又有何影响?”
  “我不想拿我的孩子换,更不缺。”
  “你换,或不换,落在那些人眼里,都已经换了。后者无非是你想拿孩子换萧家少奶奶的位置,没成功罢了。”
  “……是吗。”
  这声问,飘忽得像一阵风。
  “香港地,多大点地方,又装得落几把口?(又装得下几张嘴呢)”
  说不清是劝解还是感叹。
  “装得落你把口,才装得下你的事实。”
  -
  “什么!”对着一桌菜,虞宝意瞬间倒了胃口,搁下筷子,“那个刘太,说是小雪早上,自己不小心踩空摔下去的?还有人讲她根本没怀孕,只是想讹萧家的钱?”
  仅一天时间。
  她不想管窗外事,没想到事实就被扭曲成这样,幕后者还贴心地分了几个版本,连澄清都困难。
  “刘太是拿了丁毓敏的意思。”霍邵澎继续往她碗里夹菜,“萧正霖要定亲,原因肯定得归到女方身上,才好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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