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霍生。”
  “吃饭了吗?”
  虞宝意定睛望了他两秒,没有坐正的身体倏然倾过去。
  抱她的动作几乎同一时间,霍邵澎看进她眼中时,已知道她下一秒要做什么,需要什么。
  “好累啊。”声音闷在他胸膛前。
  她极少说这种话。
  “需要帮忙吗?”
  霍邵澎很难盖棺自己到底擅不擅长安慰人这件事。
  他通常会倾向于直接解决对方的烦恼,可他在虞宝意这既常常碰壁,又常觉轻易。
  毕竟她需要的安慰,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不知是她自己不愿回答避开,还是当下想倾诉的不是这些。
  “我只想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虞宝意贴着他胸膛,微睁的眼下一秒好似就要闭上,“以前学珠宝设计,为了找灵感和素材,我看了很多相关的纪录片,慢慢就接触到了一些非遗,还跟人学过点皮毛。”
  “这么多工艺、技术、制法,他们的失传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学习、投入成本高,流程冗长,收益过低,可替代性太强,所以,从现在某些只讲究高效益高回报,说难听点就是唯利是图,从他们嘴中,这些东西的淘汰理所应当。”
  霍邵澎鼻尖抵着她发心,还是昨夜抱她去洗澡时用的洗发露香气。
  他低声应:“小意,唯利是图没有错。”
  虞宝意这才发现,她的形容未免太过具体。
  她难免想到山井镇那件事,到现在,她还没问霍邵澎,也嘱托了那头的人暂时不要将拍摄的事情透露给别人知道。
  “是没有错。可总得知道,我们是怎么来的吧。”
  虞宝意放任自己陷在一个唯利是图的男人怀中,讲起自己浪漫的理想主义。
  “我的力量不足以为他们找到传承人,可留下和记得很重要。也是因为这些手艺人,一代一代的记得,我们才能看清以前的路,不是吗?”
  “如果连怎么走过来的都忘记了,我们的未来就像沙子堆的塔,风一吹就散了。”
  她的固执,说开了,也就是电视上那些伟光正到听来令人觉得乏味的话术。在这个瑰丽花哨的时代,无聊得像一杯白水。
  可奈何就是有虞宝意这样的人,将其奉为太阳。
  她是太阳光照下肆意生长的一株草、一枝花、一片叶、一阵风,或者一阵香气。
  虞宝意的话没有说动他,霍邵澎心知。
  可他又恍然,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就同她走到这里了。
  人会下意识靠近有生命力的事物。
  何况是她这样长袖善舞的人,底下藏着一颗笨拙又至真的心。
  无聊得像一杯白水吗?
  可白水浇到土里,会养育出一整个春天。
  -
  最终虞宝意还是没有走霍邵澎这条捷径。
  她无比知道,只需要一问,他就会给她答案。
  她原决定沉下心来等待警察的调查结果。谁知没过两天,一直同她在微信上沟通交流的警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甚至字句中有劝她放弃的意思。
  那日,虞宝意在医院陪刘惠玲,因为对方的敷衍态度,逼不得已走出去,避开老人打了个电话。
  回来后,刘惠玲拄着拐下床,“小意啊,别动气,我没事就行,家里那些木头烧了就烧了。”
  她刚刚忍不住提声质问了对方两句,还是被听见了。
  “只可惜我雕的玩意儿不是石头,那可是烧不掉,也搬不走的东西。”
  这句话,便像话中有话了。
  虞宝意也听懂了那头的暗示。
  意思这件事她再追究,也很难得到满意的结果,有“石头”拦着。
  其实动手的人抓到了,可查过人查过户口查过关系,都是些混迹在街头巷尾的烂仔,哪儿有钱往哪儿钻。
  事再麻烦,给钱就干,封口同理,总有出来的一日。
  探望完刘惠玲,梁思雪挺着开始显怀的肚子,亲自开车来医院接她。
  “怎么样啊那边。”
  “让我签字,钱赔不了多少,那些男的掏空身上口袋估计都凑不出一盒烟钱。”
  梁思雪啧啧摇头,“我觉得左菱分析得很有道理,百分之八九十都是那女人干的,至于又搭上了哪个大款给她撑腰,不重要啊。”
  作为唯一清楚她和霍邵澎关系的知情人士,梁思雪坐拥上帝视角。
  她根本不担心非要刨根究底的虞宝意会不会吃什么亏,只担心时时习惯做人留一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闺蜜,愿不愿意动用霍邵澎这尊大佛。
  梁思雪蓦地扬唇一笑,“baby,谁又显赫得过霍家公子呢?”
  第59章 落水
  “阿sir, 我是整档节目的制作人,我必须对我的人负责到底。”
  虞宝意正同电话中的警察争执,语气是显见的急促:“现在有一位老人家被他们的人撞得进医院, 问问那天你的上司说了什么话, 当南城是什么地方, 敢在这无视法规欺行霸市。好,现在又让我私了?”
  “妹妹, 人我们不是给你抓到了?”警察劝慰道, “不是让你私了,我们当然会按照正常程序走,那些人会接受法律制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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