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薛照的手覆在萧约手背上:“有你,是我的福气,孩儿们的福气,更是天下的福气。”
萧约弯唇笑了笑:“咱们都挺有福气的,未来会越来越有福气……但豆蔻诗社的案子,应该还没完,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譬如许景为何非要女儿嫁给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以至于让李氏抓住机会揭露真相?还有,豆蔻诗社的受害者不止那些官眷……”
薛照明白萧约所指,他道:“许景抵死不认谋害魏氏。”
“不像假话。许景偏爱有文采又青春的少女,下手的都是尚未及笄才貌双全的女孩。师母去世之时年近三十,是才女却不年轻貌美,不会成为许景的猎物。若说是师母发现豆蔻诗社秘密被人灭口,但许景已有之罪让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他没必要再否认这一桩案子。”萧约困惑道,“不是许景杀了师母,那会是谁?”
卫国,春禧殿。
太后冯献棠看着正伏案修书的薛昭:“你在给谁写信?”
薛昭折好信纸投入信封:“给兄长。有些事情,兄长和嫂嫂凭借自身智慧能够查到,但我也要表表诚意和盘托出,才好让他们放心。就算迟到,也好过没有——母后要附上家书关怀关怀兄长吗?”
冯献棠错开儿子仰头的笑容,周身不自在:“公主有孕,陈国江山有继,他坐享了一切,你就打算这么窝窝囊囊没名没姓地藏在我这春禧殿里一辈子?”
“这样不好吗?”薛昭将信放下,含笑看着对方,“那么母后想让我怎么做呢?我最乖了,只要母后欢喜,我什么都可以……”
第145章 地动
秘密处死许景之后三天,薛昭的信送到了薛照手上——实际上,信件送出卫宫就直接给了薛照派去监视的心腹,然后传回的陈国。
“薛昭知道身后有尾巴,你的人虽然还没能摸进王宫,但也一直在宫外打探。他并未设法摆脱,借此表忠心。”萧约看罢信件放下,“看起来,真是乖巧。”
薛照接过信来,凑在烛火上点燃:“若非如此伏小做低,也不会将那么多官眷哄得死心塌地。”
萧约看着信纸翻烧成灰烬,其实他闻到纸上残留有一股馥郁的香气,肯定不是薛昭用的,那么还经手了信件的只可能是卫国太后冯献棠,孪生子的母亲。
她明知薛昭在给薛照写信,怎么没捎带一句问候呢?一句也没有。
不知道薛照闻到没有,最好是没有吧。
信纸已经烧完了,萧约道:“薛昭在信上说,当初他独身一人来到陈国,明里暗里受了不少欺负,实在是无依无靠又谁都不敢得罪,所以许景找他当幌子,他明知伤天害理也拒绝不得。如今深感忏悔,所以将真相和盘托出……好像说得通,但我怎么感觉他城府太深,话不可轻信呢。”
快到七月了,萧约的肚子像吹气一样鼓起来,但他坚持每日早朝。
薛照劝不了,只能在上朝时多留意,因此还被御史参了几次,说他直视储君为臣不敬。转头薛照就吹枕边风告状,说御史自己下朝回家都围着老婆打转还不许别人盯妻,弄得萧约哭笑不得。
清晨一早,大臣还没进宫,薛照先扶着萧约到了议政殿,他道:“目前还摸不清这小子想要什么,我的人只能在王城外面守着,暂时还进不去。但也快了,只要我想,没有渗透不进去的地方。”
“我知道你的本事。不过,薛昭这人的确棘手,他太狡猾了。没名没份的,他能做什么呢?就算他杀了卫王,那个位子他也得不到。”萧约道,“我一方面觉得薛昭无权无势不足为惧,同时又觉得他可怕——”
议政殿上前几个月摆着珠帘,如今撤了,萧约每日直面群臣处理政务。男“女”有别又如何,储君就算储君。
“这封信送来得太巧了,我们摸不清他的底细,他却把我们看得很透。信上说,许景嫁女之事是他一手促成——他不愿与许景同流合污却受逼迫做了违心之事,害了许多无辜女子,以此报复许景,要他也尝尝心爱的女儿被人蒙骗的滋味。特意找了个和许景一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让许景明知对方心存不良还不得不亲自把女儿奉上,真是诛心的毒计。”
“他不是个大量的人,动机算是合理。”
“薛昭要挟许景,若不嫁女,便要将豆蔻诗社的真相公之于世——你说,许景是什么时候知道陈国的驸马并不是薛昭的?若是早就知道,我们查起来可能还没有这么容易。所以说,薛昭在这一点上也算计了那老东西。薛昭与许景合谋多年,转头就与他划清界限,还不忘才踩上一脚,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害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越是显得无欲无求,我越怕他憋着什么大的坏要使。”
萧约坐在龙椅之上,薛照单膝跪在面前,给他按揉脚踝:“连我都拿下了,还怕摆平不了他?”
“没见过你这么自傲的人。”萧约失笑,脚尖踢了踢薛照,拉他起来和自己同坐龙椅,“这能一样吗?拿下你靠的是我英姿俊朗,摆平薛昭得靠脑子靠谋算。”
万人之上的位子冰冷坚硬,薛照坐上去身体有瞬间的僵直,紧接着便化为心底的柔软,他侧首靠着萧约肩头:“那就更稳妥了,殿下才智绝世。”
萧约笑得肩膀发抖:“完了,原本以为找了个贤内助,没想到只会奉承惑君。你自大不算,还捧得我不知天高地厚。咱们还是谨慎稳妥些好,别阴沟里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