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薛照冷笑一声:“我受够了感恩戴德。我不甘心到此为止。我不领皇帝这份恩赏,他又能拿我如何?”
齐咎怀皱眉:“难不成你也想反?如今冯煊接手梁国,你又失了明面上的身份,无权无兵你连奉安都出不去,谈何反抗?”
薛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而去:“我为何要反?天下终将是萧约的,所有人都可能有不臣之心,唯独我不会。一个月时间,我会让皇帝看到,站在萧约身旁的应当是我,只能是我。”
第102章 皇权
二月十五日,梁国春闱三场考试结束,接下来就是阅卷择优,选拔英才参加下一步的殿试,以供吏部铨选出国之栋梁。
在吏部铨选之前,考试的相关事宜大多由礼部主理,先前一直是四公子冯燎经手。
如今冯燎逃窜在外,而长公子冯煊虽有陈国皇帝旨意代行梁王之权,终究还没有正式册封,多年在外骤然返回,朝中并无依仗,因此薛照要离开奉安,冯煊是第一个阻拦的。
那日薛照才出春闱会馆便被冯煊请回了宫里。
冯煊并未穿孝,也还没换上亲王服制,一身常服请薛照饮茶:“荷金酒楼和碧波藕榭都已付之一炬,所幸四弟不在,否则薛侯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够赔偿。”
薛照数日未曾合眼,双眼熬得通红,和萧约在一起养出的温柔随和散了干净,周身只剩肃杀之气,他道:“我会把冯燎擒住,拿着他,去陈国。这于你,有利无害。”
冯煊肤色白净眉眼温和,不似老二严肃,也不像老四狡猾,他长相类母,又因多年的为质生活培养出一派和顺气质。
“我已发了奏表,请求陛下册封二弟为郡王,封地也已选好,只剩下四弟的事悬而未决了。薛侯为我解忧,煊不胜感激。”冯煊亲手为薛照斟上一盏茶,“请用。于我有利,但你呢?去了陈国之后,你又将如何呢?又能如何?”
薛照定定地看着他。
御书房中不该见火,但冯煊放了一座小炉子来烹茶,随煮随饮分外闲适,他提起茶壶往炉中添上炭火:“我在陈国,和许多人打过交道,见陛下的次数其实不多,但见一次敬畏就更加一重。”
薛照明白他的话外之意:“你觉得,区区冯燎不够入陈帝的眼。”
冯煊点头:“父王的下场,你我已经眼见心知。虽然我只窥见陈国一隅,但也知道那是与梁国迥然不同的地方。我本想写信让父王不要蚍蜉撼树反伤自身,但信件让陛下拦了下来,他说父债不必子偿,陈国向来是厚待质子的,何况,我很快就不是质子了。”
面前的茶放到冷却,薛照也没有动,他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陈国。”
“我知道。”冯煊提壶注水,倒一杯新茶。
“可你也该知道,如果说,世上有人能够真正掌握全局,那么就是陛下。”冯煊温温和和地对薛照笑着,“临行之际,陛下告诉了我令正的真实身份,同时嘱咐一定要将你留住。”
薛照目光沉沉:“你留不住我。”
“或许吧。我明白你的决心,也清楚你的实力。”冯煊道,“于奉安而言,时隔二十多年重返的我无异于初来乍到,而靖宁侯虽然已经殉国,但王城内外你能差遣的人还是比我多。就算是你此时杀了我,大概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冯煊这番言语足见坦诚,他再次递茶给薛照。
薛照接过茶水,仰头一饮而尽:“你若是真想拦我,就不会同我说这些话了。”
冯煊含笑点头:“我与薛侯一见如故,相谈也甚是融洽。”
“长公子还是换个称呼。”薛照道,“你方才也说了,靖宁侯已死。”
“生死都能置之度外,何况称谓?况且,我称薛侯,虽然不算贴切,但也相差不远。”冯煊和薛照对视一眼,然后低头吹散手握杯中浮茶,“还是那句话,陛下掌握全局,你我皆在其中。”
薛照凝视对方,回想起初见之时,冯煊眼中的惊讶和错愕。
梁王的棋局,薛照在其中做了十多年棋子。如今梁王已死,但棋子似乎还是棋子,只不过换了一盘更大的棋局。
“对于我,你知道多少?”薛照问。
“自然是比你自己知道得更多。”冯煊将案桌上的茶壶与茶杯推向两边,探身凑近薛照,目光沉肃,“薛照,我说过,我与你一见如故。你是否想过,为何子不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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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又浑浑噩噩了三日,马车终于停下。
紧锁的车门打开,萧约下意识抬手遮挡光线避免炫目,他还没适应周遭,先有人跳上车来,一把搂住了他脖子:“哥哥!”
萧约瞬间眼眶酸涨,将妹妹揽在怀里拍抚后背:“月月!哥哥来了,月月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萧栎泣不成声,萧约听见马车外面父亲的声音:“都好都好,月儿啊,有话慢慢跟哥哥说,这一路坐牢押解似的,快让你哥哥下来好好歇歇……”
萧栎带着哭腔“嗯”声,擦了眼泪扶着萧约下车。
数日的车马劳顿,让萧约站立不稳,眼睛也有些昏花,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马车所停的位置是萧家从前在陈国都城的住宅。
萧约原以为皇帝会直接把他弄到宫中。
“父亲,是皇帝把你们安置在这的?”萧约见四面并无守卫,但父母的神色算不上轻松,想必看守之人都隐在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