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看着面无人色的薛照冲出殿外,梁王心满意足地倒了下去。
老子就是老子,就算是死也能压儿子一头。
不成器的白眼狼,教了的东西,终究是没有学到家。早就说过了,想报仇解恨就要让对方痛苦万分,欣赏仇敌的痛苦怎么不算一种享受?睚眦必报就是要比行善积德更加快活。
梁王死了。
作为乱臣贼子,连丧钟也不能奏鸣,死得悄无声息,但薛照冲出宫门却像还能听见他疯狂的笑声,阴魂不散。
不,不会的……
萧约不会有事,他们马上就要去到陈国,开启崭新的生活,绝不会……
然而薛照一路狂奔筋疲力竭到碧波藕榭,所见只见一片焦土、一具焦尸。
尸身上有一块烧得变形的金锁,露出内里模糊但仍然可以分辨的刻字,写的是——
薛照之。
第101章 不甘
萧约在马车上醒来。
马车宽大,能够供人平卧,被褥衣裳乃至饮食茶点都是齐全的,中间有小桌壁上有暗格,宛如一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卧室,就是四面遮得严实,只够呼吸,天光都透不进来。
萧约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揉着涨痛的额角坐起身来,听见哗啦的声响,余光才扫见右手手腕被扣了锁链,另一头固定在了马车内壁。
链子长度足够萧约在车厢内自由活动,但也把他禁锢在了这一隅之间,他试图挣了挣,锁链牢固根本弄不开。
萧约怔坐原地,盯着锁链看了许久,想起什么似的摸自己脖子上,空荡荡的,金锁没有了。
“裴楚蓝!”萧约大喊了几声,无人回应,他又探身去推车门,也是纹丝不动,大概从外头锁上了。
萧约深呼吸几遍平稳心绪,往后靠上车厢内壁,吃了一些小桌上的茶点充饥。
马车平缓而快速地行进,萧约瞑目思索自己的处境,很快得出结论——
安全有余,自由受限。陈国皇帝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他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了爱妻爱女弄得国家生乱,却要拆散萧约和薛照,真是心思狭隘的老头。
马车正前往陈国,这一点毋庸置疑。问题是萧约怎么上的马车?
萧约竭力回想自己昏睡之前发生的事,为了庆贺成功阻止梁王大规模兴兵,也算是临别饯行,他与裴齐二人在碧波藕榭聚会饮酒。
与此同时,薛照进宫与梁王清算前仇旧怨。
裴楚蓝和齐咎怀趁着得胜和团聚的喜悦消解了二人的防备,薛照又不在身旁,对萧约下药。萧约酒量不行,所以浅尝辄止不会喝醉,让他失去意识的应该是那碗鱼汤。
竟然就这么上了他们的当!
早该想到的,齐咎怀为人古板甚至有些迂腐,一直不屑与薛照这样的权宦为伍,更坚决反对两人婚事,怎会因为萧约的几句言语就改变了心意?
萧约确实大意了,和薛照的缱绻温存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全无警惕,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素来端方持重的先生竟然会给自己下药。
就为了把他和薛照拆散开。
那药无色无味融在鱼汤里一点也不突兀,药效发作得又快,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后遗症,想必是出自裴楚蓝之手。
遭瘟的裴楚蓝!他跟着捣什么乱!
难怪他说让萧约回到陈国以后不要迁怒裴青,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亏萧约还想着掌权之后尽力撮合他和裴青,一片好心喂了狗!裴楚蓝说得好听,什么包管售后的大媒,把萧约和薛照凑到一起的是他,将两人分开的还是他。嘴上打趣着,却又把人迷晕了,直接塞上马车往陈国送。
分明萧约和薛照已经计划好当日要赶赴陈国的。费尽心思使这些手段,就为了拆散两人,若是反对两人相爱,早干什么了?
萧约越想越气,把锁链砸得哗哗直响。
为什么非要和薛照过不去,他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做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凭什么不能苦尽甘来?偌大的陈国怎么就容不下他?要是当储君必须抛夫弃子,谁爱当谁当去!
然而任凭萧约弄出什么动静,外头驾车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匀速平稳地驾着马车。
萧约被关在车厢之中,连白日还是黑夜都不太分得清,焦躁的情绪让他如坐针毡。
过去多久了?薛照有没有从宫里出来?知不知道自己已被掳走?有没有追上来?
萧约逼着自己镇静下来,虽然看不见外面,但他嗅到陈国独有的一种花木香味。
已经到陈国了。
奉安离梁陈边境足有千里之遥,那么距离萧约昏睡上路至少已经过去了三天。
在这段时间里,薛照在哪?是否安全?
萧约满心焦急,深恐陈帝对薛照不利,又担心薛照不知自己下落慌乱之中做出傻事。
齐咎怀和裴楚蓝策划此事,必然不止把人迷晕送走这么简单。薛照送的金锁,萧约一直随身佩戴,如今不见了,一定是他们取走。拿走金锁做什么?
还有被裴楚蓝放走的花款冬,他得知了萧约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告知梁王。裴楚蓝为何故意增添风险,暴露萧约?但梁王已经日薄西山自顾不暇,又能对萧约和薛照如何?
萧约百思不得其解。
梁国春闱会馆。
三日之前碧波藕榭的那场大火足足烧了整个下午,雕梁画栋皆成灰烬尘土,内里飞禽走兽无一幸免,除此之外还搬出一具焦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