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齐咎怀满面欣慰:“有徒如此,今生不虚。”
  萧约:“得经师易,得人师难。做先生的学生,才是我的荣幸。”
  裴楚蓝听不下去了,夹了一筷子猪头肉:“你们师徒俩互相恭维到这就得了啊。萧约是从家里吃了早饭才出来的,我孤家寡人冷门冷灶,可还饿着肚子呢——哎,你家那位,放心你独自赴约?从我这拿了有挂碍,没把你拴在裤腰带上?”
  “你还好意思说,他要你就给?这不是庸医乱开方?”萧约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怕我走丢了?”
  萧约上下一看裴楚蓝:“他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我和你还能有什么?”
  裴楚蓝撇撇嘴:“你这话也太小瞧人了,我怎么了?断袖堆儿里的标杆,龙阳分桃的领袖,但凡我有心,勾勾手指就把你拿下了,薛照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这话,留着去裴青面前说吧。”萧约夹起一只春卷,对齐咎怀道,“我也知道龙抬头吃龙食的习俗——吃龙头对应的是猪头肉,龙鳞是春卷,龙须是细面,龙耳饺子龙眼馄饨,龙胆是炸油糕,龙子是荠菜饭。1”
  “不错。”齐咎怀给萧约盛了一勺炒饭,接着萧约的话尾道,“栖梧可知,梁王为何胆敢兴兵作乱?”
  萧约低头看着碗里色香味俱全的饭粒,瞬间明白齐咎怀的隐喻,笑着装作听不懂:“先生手艺真好,不知是师承何处?”
  “因为我娘子爱吃,我便自学了各大菜系。”齐咎怀神色肃穆道,“为了给我妻报仇,所以我答应皇帝做未来储君的师傅。栖梧,我做你的先生,是出于私愿,但我也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大道公心。正是因为国本不定,所以四方生乱,这是当今陛下为政之失。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栖梧是真龙天子,要做明君千秋万代,就应当有亲生的龙子。”
  萧约沉默不语,裴楚蓝见气氛凝重,插科打诨道:“他是个男人,上哪亲生?来来来,吃菜——这也没什么菜,一桌子主食,那就喝酒,把梁王摆平,总算是可以暂歇一口气了。话说那种炸药,我按着前人留下的方子制作出来,发现不止能杀人,也能救人,对心疾极有好处,只是不能告诉病人是炸药,否则吓都吓死了……”
  萧约没什么酒量,但他接过酒杯,仰头就一饮而尽。
  “先生,这一点,我不能答应。”辛辣的酒液在体内一路烫开,萧约直面齐咎怀,言语坚定。
  “栖梧,你的人生还长,你还没见过多少人。”齐咎怀摇头,“不要如此决绝。我并不是让你舍弃薛照,只是帝王不该偏爱甚至独爱。”
  萧约脸颊带着微红:“可是,我愿意做皇帝,前提是薛照做皇后,除他之外,再没有旁人。”
  齐咎怀皱眉:“栖梧,你怎能为了区区一个粗鲁男子而罔顾大局?只有他,哪来血脉后嗣?你明知父子相传于国于家最好。”
  “家天下世代稳固靠的是血统,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但人非圣贤,也非草木,皇权于我来说,是勉强是牺牲,我不愿意退让得太多,至少不能侵犯我的底线。”萧约又饮了一杯,脸上发烫,但目光清明,“薛照,就是我的底线。”
  齐咎怀还要再说理,萧约道:“先生,你的名字,原本不是如今这样吧?”
  齐咎怀怔住,裴楚蓝也感到讶异,两人同声:“你怎么知道?”
  “先生为了给妻子报仇才来到梁国,我虽然不知道仇家是谁,但要借皇帝之势才能如愿,想必对方来头不小。”萧约有点晕乎了,扣了杯子不再添酒,“齐悯,其情可悯,先生的冤情不小。齐咎怀,妻久怀,先生放不下发妻。”
  萧约温声缓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先生,我和薛照也已结发,叫我如何放得下他?”
  齐咎怀闻言怅惘不已,一杯接一杯地饮酒,直到酒壶见底,才叹息道:“再要从宗室里选储君,还是趁早为好。”
  第99章 变卦
  萧约的真情表露让齐咎怀无言以对,只能退一步说到陈国以后尽早寻找合适的继位人选,从小到大带在身边教养,和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
  除此之外,齐咎怀还特意强调,萧约才是未来的天下共主,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绝不可被他人左右意志,即便是枕边人也不可。
  “枕边人”三字,几乎是咬碎了从齐咎怀嘴里吐出来的。
  能得到齐先生的承认实属不易,萧约喜笑颜开,心头仅剩的一点局促不安也一扫而空,笑着向齐咎怀保证,一定做个明君,不让后宫干政——后宫不能干政,给薛照也安排前朝的位置不就好了?
  当然,这后半句萧约不敢当着齐咎怀的面说出来,只待回了陈国和皇帝再做商量。萧约并不觉得心虚,有此想法不全是出于私心,薛照这样有勇有谋的人才,不委以重用岂不是浪费可惜?
  补上了这顿迟来的“龙食”,裴楚蓝自身是鸠占鹊巢,却如数家珍地跟齐咎怀显摆碧波藕榭里各样珍稀食材,打趣道:“要是老四上位,你们倒算是有共同话题,可惜他现在不知在哪流窜呢。”
  吃过饭后,裴楚蓝不让萧约立马回家,说反正薛照进宫去了,回去也是独守空房,不如在外头再玩会。
  碧波藕榭后院池塘景致最好,裴楚蓝往三人面前一人放了一支钓竿:“偷得浮生半日闲,坐下来歇歇腿儿散散心。”
  萧约说:“先生后日就要下场考试,钓鱼是个慢消遣,不会耽误了先生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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