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或许雪中春信能治他的失眠。可是后来雪中春信也不管用了。
其他香也不管用。
甚至裴楚蓝开的药也不济事。
那几次安眠的共同点是什么?治失眠的,到底是什么?
薛照踩着玻璃碎片走向萧约,鞋底碾磨碎片的咔嚓声让人发瘆,他站在萧约面前,俯身以二指抬起坐着的人下颌:“别跟我耍花样。”
萧约被罩在薛照的投影中,微凉的触感让周身的皮肉都发紧,他对上薛照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心跳又急又重,但他唇畔弯出一个笑来:“被我说中了,你需要我,和我需要你的程度差不多。”
薛照眉头更沉。
萧约微眯着眼笑:“各取所需互利互惠,多公平的事。别那么高傲,也别对我呼来喝去的,谁也不愿意被胁迫,将心比心吧。我说过,我有我的原则,别想着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不是也一直在跟你讲道理做生意吗?你平心静气一些,我们是可以好好合作的。”
这笑容很是晃眼,充满了无所畏惧的挑衅和得寸进尺的放肆。
他怎么敢?
合作?
他也配?
看起来很温顺的狮子猫,尾巴摇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薛照指腹缓缓上划,顺着萧约笑容的弧度,一直按到浅浅的酒窝,忽然猛地用力捏住他两腮,俯身凑得更近,对萧约冷笑:“别在我面前这么狂妄。总有用完你的那一天,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现在你有多不知死活,到时候你就有多后悔。”
两人面面相对,鼻尖只隔一指宽度,连对方的呼吸节奏都能清楚感知。
这还是萧约第一次见薛照真正的笑,原来他也会笑,但还不如不笑,唇角动了,目光却像要把人剁碎成泥。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费命。
如此近距离相对,那股香味越发浓烈,简直到让人丧失理智的程度。
他真的好香啊。
怎么会有这么香的人呢?
萧约头脑有些放空,空得连恐惧都不剩,努力凝神聚意,关注点却跑偏了。
萧约想:不是汗水,那么会是其他体/液吗?譬如唾液——
死太监是长得像爹还是像妈?怪好看的。薄唇红红的,看起来很香,啊不,很润。
不是汗水,是其他体/液的话……如果是自己想的那样,该怎么取配料呢?直接问他要,他多半不会给,还要觉得自己恶心下流。
——那就自己动手,应有尽有啊!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萧约下意识地往前凑,薛照脸色一变撒开手快速退后,萧约茫然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双颊瞬间爆红。
老天,我在做什么!再馋也不能痴汉成这样啊,原料哪能这么取!
就算身为太监,他也是个男的。
男的!
——女的也不行啊!
不能嘬人!冷静!不能嘬香饽饽!
萧约为自己的痴汉行为感到尴尬,臊得坐不住,起身背着薛照,埋头在屋里兜圈子。
薛照抿着唇,也把自己牢牢钉在窗边,目光紧紧落在楼下。
萧约脸上的红热渐渐消退了,他听见楼下有人喊:“四公子,让我拼个桌!”
偷偷踱步过去,立在薛照身后瞧,萧约看见个嬉皮笑脸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大喇喇地在一张饭桌旁坐下,龇着一排白牙朝对面的人笑:“这顿我请,四公子赏个脸吧。”
萧约仔细观察少年对面的男子,蓝衣朴素身形微胖,眼睛微眯,唇角自然向上,不笑时也有个笑模样。
原来这就是梁王的四子,冯燎。
小二托着食盘,一道一道往桌上搁菜。
冯燎眼睛盯着佳肴,看都不看对方,道:“沈摘星,一边玩去,我还没困难到连顿饭都吃不起的地步。”
沈摘星抖着腿嘚瑟:“四爷,你每个月的俸银月初就能吃个大半。这个月孙娘娘过寿,你舅舅家也有喜事,送完两趟礼,手头怕也不宽敞了吧?”
“这是谁啊?敢这么跟王室公子说话?”萧约脸上不烫了,小声问薛照。
薛照:“淮宁侯之子。”
萧约还是不明白,薛照又补充道:“沈家掌兵。卢家后继无人,军中就是淮宁侯话事。”
这就不奇怪了。
萧约继续看热闹,冯燎捉起筷子要细细品尝面前的鱼脍,沈摘星还在喋喋不休,冯燎听得不耐烦,也不能吃得尽兴,拍下筷子道:“沈老二!说够了没!我是送了一些礼出去,难道没有进项吗?轮不到你来笑我寒酸。”
沈摘星双臂环抱:“爷,我是真想请你。你答应年底再陪我踢一场蹴鞠,我就麻溜滚开,不打扰你好吃好喝。”
“不踢!”冯燎臭着一张脸,“除了你,谁那么痴迷那累死累活的玩意。大冷天的,踢得满身汗满脚泥……我用不着你请,我要吃多贵的东西都付得起,走开走开,叭叭说个不停,别把口水弄我的菜上。”
“这是什么话,蹴鞠是多好的玩意,喜欢的人多着呢,听说昭定世子生前就很会蹴鞠。”沈摘星目光扫过桌上的菜品,笑得白牙晃眼,“四爷,荷金酒楼厨子顶尖,用的食材也是最好的。这鱼,是用珍珠当配料煨出来的,十两银子才一小碟。还有这清水白菜,白菜心不值钱,却要许多山珍海味来衬它。”
冯燎听着这些话倒是抬眼看他了:“没想到你还懂点烹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