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许多原本想不通的事情也仿佛有了答案。
  若是可以,她自然希望能再有机会见到赵文婴,只是她想起隋止从前说的话,想到隋止的现状,却不免有些迟疑,“现在去见母亲,是不是风险太大了,倘若出了意外,陛下那边……”
  “相信孤。”隋止认真道:“孤已经安排好了。”
  江奉容迟疑片刻,到底是咬牙点了头,她实在是太想见到赵文婴了,即便有些冒险,可她依旧想见她。
  所以她换了衣裳,跟着隋止入了宫。
  二人相见的地方安排在了距离常宁宫并不算太远的一处废弃宫苑。
  江奉容到那所宫苑时,赵文婴已经等在那儿了。
  她穿了一身乌黑的斗篷,半个身形都隐入了黑暗中,江奉容进来之后瞧见了那道身影,她喉咙不由有些发紧,片刻之后她才声音极轻地唤了一声,“母亲。”
  立在那处的背影猛然转过身来,瞧见江奉容的一瞬,瞬间红了眼眶。
  江奉容心底亦是酸楚难当,她不想再细思旁的,只扑入赵文婴的怀中,而后眼泪便落了下来,“母亲,真好,您还活着……”
  赵文婴抬手轻抚着她的乌发,她什么话也没说,只用这样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江奉容。
  等江奉容的情绪平稳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离开赵文婴怀中,正欲将面上泪珠擦去,赵文婴却先卷了帕子替她擦了眼泪,叹息道:“阿容,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住你,这些年来你在宫中受了多少苦楚母亲都看在眼里,可偏偏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她被困在了圣人身边,能护着江奉容的性命就已经是拼尽全力,旁的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很是痛苦自责。
  江奉容却握住她的手,认真摇了摇头道:“母亲,您已经为我做了许多,当年所发生的那些事我已经知晓了,父亲与您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冤枉,您更是被困在了这深宫中,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赵文婴猛然握紧了江奉容的手,将声音放低道:“这件事并非小事,你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犯傻。”
  她实在害怕江奉容会因为一时意气做出蠢事。
  江奉容对于她而言,是她活到如今的唯一支撑,若是江奉容当真出了什么事,她恐怕也无法再继续熬下去了。
  第六十九章
  “您放心, 我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江奉容压下心头的酸楚,勉强挤出笑意道:“但是我们总会有法子的。”
  赵文婴不忍教她心底难过,便也轻轻点了头。
  时间过得极快, 赵文婴透过那扇半开的窗往外间瞧去,见那月亮高悬, 也知时辰差不多了, 于是转眸看向江奉容,借着着最后的时间说了好些嘱托的话,句句皆是告知她自己在宫中处境很好,希望她只顾着她自个, 万事小心便好。
  江奉容听着, 无论她说什么都尽数点头应下,虽然前头已经是哭过一回, 可其实这会儿她心下也是酸涩难当。
  若不是一直强撑着,恐怕又要落下眼泪来了。
  赵文婴说完最后一句话, 又轻轻抱了抱自己的女儿, 过了好一会才松开她,而后就仿佛担心自己再生出眷恋心思一般,快步转身离开。
  江奉容直至上了回去的马车,整个人也始终有些浑浑噩噩的,连隋止与她说话都不曾察觉。
  等隋止再想开口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之时,江奉容却忽然抬眸看向他, 很是认真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我母亲救出来?”
  隋止一怔,就听得江奉容声音哽咽道:“只要能将她从宫中救出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即便赵文婴什么也没有说, 甚至告诉江奉容她在宫中过得很好,可江奉容还是能看出来, 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也是,留在仇人的身边,每天一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那个自己恨不得千刀万剐之人,而偏偏这个人还是掌控所有一切的存在。
  这样的日子,简直如同深渊吧。
  “阿容,你冷静一点。”隋止能明白江奉容的心情,可他知道,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如今,还没有到动手的时机,所以只能劝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等寻到了合适的时机,孤会帮你……”
  可江奉容却并不相信隋止的话,她用力抹去眼角的泪珠,冷笑道:“殿下不愿意帮我可以直说,又何必拿这些假话来骗人?”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我都差点忘记了,殿下不论如何也是那个人的孩子,是那个害死我父亲,又令我母亲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之人的孩子,算起来,殿下也是我的仇人。”
  她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也并非全然是真心话,只是见母亲深受苦楚,而自己却又什么也做不了,一时情绪悲恸,才仿佛发泄一般将这些话说出了口。
  其实她向来明白,父亲是父亲,孩子是孩子,将父亲的罪过安在孩子的头上是错的。
  她的父亲与母亲被所有人当作通敌卖国的罪人,便也有许多人因着她父亲与母亲的罪行迁怒于她,江奉容原本便是因为这种事受了不少苦楚的人,自然是更明白这样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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