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越是如此说着,谢皇后越发觉得古怪,“难道是陛下变了心意,又或是太子从中作梗,他们不肯让阿璟回来,但知晓本宫定是不会情愿的,所以才寻了这由头来糊弄本宫!”
  画意见谢皇后竟这般胡乱揣测,连忙将方才不曾来得及交到她手中的那封信拿了出来,摇头道:“娘娘,陛下对此事亦是颇为意外,此乃三殿下让人送回来的书信,上边,应当也说明了三殿下因何有想要留在那处的念头。”
  谢皇后接过那封信拆开,只一眼,她就能看出这确实是隋璟的字迹,这让她心下不由有些发沉,可还是竭力稳住心绪,一字一句地看了过去。
  其实那书信中也不过寥寥数语,只是却将隋璟心中所想分明地说了出来。
  他在信中直白说道:原来并非在宫中读那些极为无趣的四书五经方能成为对家国有用之人,若能习得武艺,亦能保家卫国。
  谢皇后将这字字句句看完,眼底不由一阵酸涩,她将那封信贴近胸口,声音哀切道:“我的阿璟如今才不过十来岁,难道竟要在西山大营那种地方待一辈子吗?”
  画萍见状连忙上前劝慰,“娘娘何出此言,三殿下年纪虽小,但能写出这般书信,想来也是个心中有抱负的,娘娘纵然心疼三殿下,可亦要明白,殿下有了想做的事儿,到底是件好事啊!”
  谢皇后怔住,画萍见她已是将自己所言听进去了几分,又忙将一旁画意拉了过来道:“画意,你方才既是见过陛下遣去接三殿下的人,那可顺便打听了陛下知晓此消息后是何种神色,可有说些什么?”
  谢皇后从确定了圣人遣去西山大营接隋璟的人今日回来便令画意三番五次的前往明宣宫打听消息,隋璟归来之事圣人不曾特意隐瞒,想要打听些消息并非难事。
  所以画萍如此说。
  画意听得此话,连忙应声道:“奴婢从明宣宫的宫人口中打听到,圣人听得此消息,初时是极为意外的,确定是此时并不假之后,圣人沉默良久,而后才道:这孩子总算有了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
  这话对于隋璟而言,便算作是极高的赞誉了。
  毕竟从前圣人厌弃隋璟,提及他,最常说起的话便是“这般性子,又是一事无成,哪里有皇子的样子”?
  谢皇后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听完此话,面上悲恸之色已是散去不少,道:“陛下当真是这般说的?”
  “奴婢怎敢乱说?”画意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这些话都是明宣宫的宫人亲口与奴婢说的,编排陛下,奴婢是万万不敢的。”
  谢皇后自然也知画意是没有这般胆量的,于是便也点头,“能得陛下此言,本宫心中也算稍稍有些慰藉。”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疲惫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待一会。”
  眼下她在宫中的局势越发不好,圣人对她亦是越发冷淡。
  其实从她坐上皇后之位,圣人便始终是冷待她的。
  但至少对旁的女子也是一般无二。
  可如今她派遣去打听消息的人却说圣人最近对一宫人……
  思及此处,谢皇后神色越发疲累。
  画萍画意瞧出她神色不对,自然不敢再打扰,于是齐齐应了个“是”,而后退出了殿内。
  等出了殿门,二人才算能直起腰身,画萍看向惊魂未定的画意,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方才那话,当真是陛下说的?”
  谢皇后对圣人始终心存期许,所以相信了画意所言,可画萍却深知圣人对谢皇后之厌恶有多深,总觉得事情不会有这般简单。
  画意却点头道:“这自然是陛下亲口说的,我哪里有编排陛下的胆子,只是……”
  说到这儿,她贴近画萍耳边道:“只是陛下却不仅仅说了这几句话,赞完三殿下之后,圣人又道三殿下终于没有了咱们娘娘的影子,还是需得养得离娘娘远些,否则,只会被娘娘教坏。”
  画萍闻听此言,当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连连拍了胸脯道:“还好你不曾将这些话说出来。”
  画意道:“我到底也跟了娘娘好些年了,如何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倘若当着尽数将这些话说出口,你我二人怕是都不会有好下场!”
  画萍连连点头,“此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画意亦是点头,而后两人才各自分开。
  同一日,有一封书信却送去的江府,落到了江奉容手中。
  绿意将书信送到江奉容手中的时候只说送信那人将东西交到她手中,说是要将信送给江小姐便走了,并未透露其他。
  只是江奉容将那信拆开,看见上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字迹,一下便知晓了这写信之人是谁了。
  竟是隋璟。
  这信洋洋洒洒写了大几百字,几乎将他去了西山大营之后的所见所闻都尽数说了。
  信的末尾,隋璟先是因着在宫里的一些并不懂事举动向江奉容道了歉,而后,却是语气极为变扭地祝贺她得偿所愿,能嫁与心上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