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艳红的唇开开合合,稍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
“无事。”他抬手接过景云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唇角:“只是方才做了个梦。”
梦?
什么梦能让他的九千岁变得这样狼狈。
景云垂眼记下,又去端来清茶为时鹤书漱口。
苦茶洗去了血腥,也让时鹤书的意识变得清明。
他看着景云事事亲力亲为,打理好了地上的血迹,又端来米粥。
“九千岁,该用晚膳了。”
时鹤书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唇。
不想吃东西。
他抬起眼,看向景云:“景云……”
被那双水汪汪的眸注视着,景云的手不自觉蜷了蜷。但他很快坚定了下来,心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冷:“九千岁,多少要进一些。”
时鹤书:“……”
时鹤书注视着景云,但终是张开了口,将装着稀粥的汤匙含入了口中。
由于系统舍不得时鹤书吃苦,所以这份加了抗生素的粥并不苦,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甜,就像那些系统出品的汤药一样。
只是即便如此,时鹤书喝了半碗也喝不下了。
“不要了。”
他蹙眉推开景云手中的碗,又拿起帕子低低咳了两声。
景云忙将碗放下,上前轻拍时鹤书的背。
“九千岁……”
咳嗽为那张本就因生病而白里透红的脸更添了几分红晕,也让本就蓄满眼眶的水变作了泪珠滚落。
那滴晶莹剔透的泪滑落脸颊,留下一道浅淡的水痕,最后滴落到了景云的手背上。
景云向时鹤书伸去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他瞬间将手收回,无措的望着时鹤书。
“本督无事。”
时鹤书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
他平静地擦掉脸上的水痕,看向景云:“我病了几日?”
抗生素对古人确实是奇效,不过一片药,就让烧了好几日的时鹤书顺利退烧。
虽然身体依旧沉重,但时鹤书的大脑已不再混沌。
景云的手蜷了蜷:“回九千岁,已有七日。”
剔掉时鹤书熬夜工作的那两日,时鹤书已高烧了七天,不然景云也不会剑走偏锋。
时鹤书这几日都是半梦半醒,但也不是全无意识。
“有劳你们了。”
又是一阵低低的咳嗽,时鹤书轻声道:“自己去库房寻些想要的赏赐吧。”
第14章 竹马
时鹤书本就体虚体弱,且身体底子奇差。景云又不敢给他下猛药,在退烧后除了偶尔的修补暗伤,便一直温养着身体。
而这一养,就养到了月末。
临近新年,京城总是热闹的,连绵不绝的炮竹声与笑闹声响彻天际,初升的红日照着落满炮竹碎片的白雪,穿着新衣的行人皆喜气洋洋。
家家户户都沾染着新年的喜意,唯有督主府像个意外。
没有炮竹声,没有热闹的家宴,甚至连团聚都做不到。
身为大宁最大的督查机构,每年新年时东厂都很忙,时鹤书也没什么过年的意识。他只会给下属发沉甸甸的压祟钱,并让他们自己去选想要的礼物,由他报销。
今年也是一样。
在一如既往的给东厂众人发完压祟钱,收了一堆吉祥话后,时鹤书便回了冷冷清清的督主府。
过几日便是宫宴,但他近日大病初愈,总感疲惫。需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时鹤书本打算回府泡过药浴便直接休息,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他的计划。
“九千岁。”
景云轻轻握着时鹤书的手,垂首在他耳边道:“指挥使来了。”
指挥使?
时鹤书顿了顿,抬眼看向已许久未使用的会客厅。
会客厅的大门依旧紧闭,但得日光照耀的窗纸上却隐隐透着人影。
“知道了。”
时鹤书收回落在景云掌心的手,向会客厅走去。
景云跟在他身后,压低声音:“督主,我们可要……”
凭借景云对厂卫的认知,东厂与锦衣卫不说是水火不相容,也算一山难容二虎。
时鹤书听懂了他的意思,并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不必。”
大宁曾设有诸多督查部门,但大多都废弃了。唯一曾与东厂齐驱并驾,且长久保留下来的便是锦衣卫。而锦衣卫下辖南北镇抚司,亦分南北两位指挥使。
南镇抚司指挥使性情孤傲,时鹤书并不认为她会来找自己。
那就只有……
“呦,厂公。”
推门的那只手被早已候在门内的男人握在了手中,顶着景云杀人的视线,男人语气轻佻:“还活着呐。”
“谢无忧。”
时鹤书甩开谢无忧的手,冷冷看向他:“你来做什么。”
谢无忧沉吟片刻,又笑嘻嘻的贴上来:“自然是来看看我家厂公死没死啊。”
他挑了一下时鹤书的下巴,满意的看到时鹤书厌恶的神情,随即深情款款道:“我可是很喜欢厂公的,厂公要是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时鹤书面不改色的抬脚,用足尖踩上谢无忧:“多谢指挥使关怀,本督还活着。”
被踩了一脚的谢无忧依旧笑着:“许久未见,厂公不想我吗?”
“我可是很想厂公的。”
说着,他便抬手欲揽时鹤书的腰,却忽听得长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