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毕竟,蜀国可是有韦玄忠坐镇,即便桓军胜了,也是惨胜。此刻定然是大桓最为虚弱之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待其恢复国力,那才是大梁真正灭顶之时。”
  梁王心有忌惮,不免犹豫:“可,桓军在武康还驻扎了大批兵马。”
  “此事不难。”樊空眼睛滴溜一转,计上心头,提议,“兵贵神速,届时,奇兵突袭,打桓军驻军一个措手不及,未必没有胜算。”
  梁王闻言,沉思良久,不曾言语。
  樊空却看得出来他似有意动,还想再劝就听梁王沉声道出了顾虑:“若是不成,孤便是亡国之君,将来史书工笔,这般骂名孤担不起。”
  “这不难办。”樊空机灵道,“若情形不对,王上可传位于世子。届时,大权仍在王上手中,万事不妥,皆由世子担着。您这般圣明,自会是中兴之主。”
  沈濯从议事殿出来以后,特意跟着张庆远回府,想起今日同梁王所议之事,不死心地问起:“舅舅,我看父王那意思,似乎极想出兵,当真不能顺着父王的意思吗?”
  说着又满是不平地牢骚一句:“哼!就算舅舅能出兵又怎样,赢了输了父王都不会立我为储,舅舅只能费力不讨好!”
  张庆远板着脸沉声道:“虎瘦雄风在,即便桓朝如今兵力空虚,也远在我大梁之上,你父王真是老糊涂了!”
  他能一路平步青云,虽说张贵妃的枕头风出了不小的力,可他自己也不是完全的草包,起码形势还是看得清的,自然清楚梁国对上大桓毫无胜算。
  别说大桓女皇并非等闲之辈,就算桓朝如今摊上个昏君,也得等昏君好好地败败家,才能让一个强大的帝国变得不堪一击。
  不然,去年才灭了西蜀的桓朝,再虚弱能弱到哪里?
  沈濯一愣,压低声音问:“那舅舅有何打算?”
  张庆远眸中闪过冷光,意有所指道:“放心,舅舅不会让你们母子吃亏的。”
  远在大桓的沈渊自是无法得知梁国这些是非。
  最近只要一得空,他就窝在嫏嬛殿的书海之中,翻阅着各式典籍,尽心修撰的《嫏嬛别录》,细细辑录修改,梳理整合,检查校对。
  这是他头一次修书,自然十分上心,竭尽所能,力求尽善尽美。
  偶尔段曦宁理政之余得了也常来嫏嬛殿中转转,或是叫沈渊与她一起去九州池边散散心,或是坐在殿中看会儿书。
  有时两人只静静地待着,各干各的事。
  然而只要段曦宁坐在一旁看书,沈渊便无法如独处时那般专注于书本,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偷瞧她,看她最近在看什么书,寻机与她说几句话。
  近日,他瞧见她似乎在看《北史》了,不知何故。
  他可不会以为,她跟伏虎似的,想看北朝宫中那些逸闻找乐子。
  她似乎极爱看史书,《北史》应当是已经看过了的,为何还要重温?
  他思绪不由地飘远,手中的笔停了许久未动,墨点滴在纸上晕成一团黑也未发觉。
  坐在他对面的段曦宁看书时一向不怎么专注,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敲了敲桌面,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渊回过神来,低头看到纸上的墨团,急忙放下笔将那张纸揭了起来放到了一旁,不敢看她的眼睛,欲盖弥彰道:“没什么。”
  他转而问:“陛下怎么想起来看《北史》了?”
  段曦宁一挑眉,故意道:“因为《南史》看过了。”
  沈渊竟无言以对,顿了顿,不死心地又没话找话地问:“陛下看的是哪一卷?”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段曦宁翻了一页道:“卷十一。”
  闻言,沈渊止住了话头,不再追问。
  见她又接着低头看书,他没忍住又问:“看到哪一页了?”
  段曦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了书道:“想说什么便说,何时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没,没什么。”沈渊怕她误会什么,忙解释道,“只是关心陛下近况。”
  闻言,段曦宁玩味地看着他,直看得他神色极不自在,视线游移,不敢看她,又不知放到何处合适。
  段曦宁将手搭在了他椅背上,俯身弯腰凑近了他,问:“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虚吧?”
  沈渊震惊地看向她,急忙道:“怎么会?若我有丝毫对不住陛下,叫我……唔……”
  段曦宁伸当即手将他的赌咒发誓都堵了回去,不愿听他无端这般咒自己,好一会儿才放开他道:“乱说什么,当心一语成谶。”
  沈渊迎着她的视线,清澈的双眸中唯有她的影子:“陛下若不信我,将我的心剖出来看看也无妨。”
  段曦宁轻笑着点了点他心口:“我可没有这般癖好,还是让你的心安安稳稳在胸膛里跳着吧。”
  沈渊专注地望着她,轻声道:“只要陛下平安如意,它会永远为陛下而跳动。”
  段曦宁与他对视良久,似乎陷进了一汪清泉中,鬼使神差地覆上了他的唇。
  沈渊先是一愣,任由她吻着,待回过神来时,已经在回应她。
  两人忘乎所以,似乎世间只剩彼此,自成一片天地。
  殿中一片静谧,只余温情流转。
  就在此时,偏殿外却传来空青的声音:“急匆匆来,所为何事?”
  见有一名有些脸生的小内侍行色匆匆而来,空青心生防备,警惕地上前询问。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