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顾聿衡眸色忿忿地起身,有些不舍地捡起自己碎成几段的弓。
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 他好像将正事忘了。
他本打算在秋狝之时拔得头筹, 以此来当面向段曦宁求能调他回去做武将的。
他有预感, 伐蜀或许不远了, 正是用兵之时, 当面请战未必不能成。
这下可完蛋了。
他再是魁首都不好使。
不由地心下懊恼。
当时怎么看见沈渊带着一双鸿雁就鬼使神差地跟踪他了呢?
真是误事!
他失魂落魄地去找自己拴在别处的马,只觉今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悔不当初。
郑英鸣将半跪许久的梁臻宜扶了起来,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想起方才陛下沉着的脸色,梁臻宜还心有戚戚焉,不敢乱说话, 只轻轻摇了摇头, 神色蔫蔫的:“英鸣姐姐,咱先回去吧。”
见她不想多说, 李妁也未再多问,温声道:“天色渐晚, 不宜行猎, 我们一起回去。”
贺兰辛跟在她身后,转头问一旁的伏虎:“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伏虎仍旧一脸懵,摇摇头, “我寻思着,定是顾聿衡这厮又惹陛下了。”
闻言, 贺兰辛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本性难移!”
沈渊紧追着段曦宁,见她心绪不佳,待走远了些,忙出声宽慰:“陛下,莫动气,气大伤身。”
“他当真是无法无天,今天敢对准老子手里的东西,明天是不是就敢对准老子的脑袋?”段曦宁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当真以为靠着他爹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不成?还管上老子的事儿了!”
“应当不至于。”沈渊顺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安慰道,“陛下何必为他动这么大气?”
听他这话,段曦宁当即没好气道:“他骂你,你还向着他说话,你是个包子不成?”
沈渊愣了一下,哑然失笑,解释道:“我只是觉着,为不值当之人耗费心神,于己无益。”
听他如是说,段曦宁依旧难以消气,又骂骂咧咧几句,在沈渊几番宽慰下才终于平复。
暮色四合,围猎众人陆陆续续回到了扎营之所。
星空之下,在营帐外的大片空地上摆起了行猎夜宴。
阵阵佳肴香气很快飘起。
参加秋狝的大多是武将,一向行事豪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畅快,让营帐处一时热闹无比。
梁臻宜向来开朗,低落心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兴冲冲地跑回来让营帐处擅烤制的大厨帮忙料理她今日所得猎物。
待大厨们制成了美味,她还兴冲冲地带给熟识之人尝分享,开心得仿佛打了胜仗得了战利品一般。
李妁原本笑着接了她递来的佳肴,却没由来地反胃,又不好拂她面子,放在了桌案上尝了几口。
原本她便有些泛酸水,这下更加不适,赶紧让贺兰辛给她剥了橘子压压。
见她难受,贺兰辛不免紧张:“怎么了,何处不适,可否要找大夫看看?”
“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自己清楚。”李妁轻笑着摇摇头,想到了什么,附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贺兰辛听完眼前一亮,惊喜地看着她:“真的?”
李妁嘴角含笑,含蓄道:“只是猜测,切莫声张。”
虽说如此,贺兰辛依旧极兴奋,引得伏虎也好奇地看过来。
他转头就同一旁的沈渊小声道:“你看老贺,笑得跟发了大财似的,也不知道啥事那么高兴?”
沈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贺兰辛这边,只道:“许是有何喜事。”
“我去问问。”
他放下酒杯就要起身,被沈渊拉住了:“人家夫妻说话,你少掺和为好。”
伏虎老实地坐了回去,转而问:“今天姓顾的又是咋回事儿,咋还有小师妹的事儿?”
沈渊只含糊道:“有一些误会罢了。”
“我去问小师妹。”
眼看他又要起来,沈渊赶紧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她们几个女孩子说话,你凑过去做什么?莫多管闲事。”
“算了,咱俩喝咱俩的。”伏虎只好作罢,给两人斟了酒。
行猎夜宴比不得宫中大宴规矩森严,众人皆随性许多。
顾安之知道自家逆子今日不知何事触怒陛下,心知不妥,赶紧前来给段曦宁敬酒赔不是。
段曦宁向来恩怨分明,不会随意迁怒,接了顾安之敬的酒,还好脾气地与他闲聊几句。
两人正说着话,原本留守云京的叶青锋忽然闯进了夜宴,面上格外凝重,双手呈上一份文书:“启禀陛下,八百里加急快报!”
他形容狼狈,应是匆忙赶路所致。
素筠赶紧上前接了过来,呈给段曦宁看。
匆匆打开文书,段曦宁看完之后当即脸色沉了下来,只道:“顾安之,贺兰辛,叶青锋,伏虎,随朕来。”
她说完转身便进了中军大帐。
原本还欢声笑语的宴席瞬间凝滞,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隐隐能猜到兴许大事不妙,窃窃私语起来。
进了大帐中,几人亦是一脸凝重,伏虎不明所以地问:“陛下,这是咋了?”
“韦玄忠突袭汉中,直逼长安。北狄同时大举进犯。”段曦宁沉声道,“关中、雁北、河西告急。”
几人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