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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称我为至高神[星际] 第69节

  通行卡滴滴几下不出声了,毒水母叹气,顺手把卡丢到了一边,解下腕上金属袖扣,咔咔重新组装。
  再一摁袖扣机关,那本该小巧的装饰物顶端瞬间喷-出炽热的蓝色光焰,绕着电子阀门灼烤两下,登时爆出堪比电焊的火花。
  “吧嗒”一声,密码锁装置应声而落。
  符皎:“......”
  你有这东西你刚才用通行卡鼓秋半天干什么。
  顶楼的门总算开了,冰凉夜风混杂着火鹤花节燃放的烟火气飘过来,大抵是真的换季了,又或者是高空太冷,站在风口的地方,符皎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小臂。
  烈风从顶楼倒灌进来,走进高空钟楼的夜色之下时,那件火红的礼服都在风里飒飒地招摇着。
  不愧是主城区最高最老旧的建筑,四面八方眺望过去,尽是绚烂的、辉煌的、灿烂明亮的灯火。
  连带着那些充满科技感的、湛蓝的光轨环绕于城市之上,无数文明的火焰明灭不休间贯穿时间与空间,赫赫煌煌被笼罩在巨型的仿真火鹤花树幻影里,伴随着那些涌动不休的、凡人看不见的数据流。
  漆黑与喧嚣,沉寂与生动,老旧与崭新,在顷刻间仿佛被割裂成两个世界。
  而水母,她曾极为钟爱的、亲手从奴隶拍卖会上带出来,一手教导成长的幼崽,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站在光照不到的、割裂般的阴影里。
  观九面朝着至高神,倒退了几步,张开双臂,像是在给她展示这个尘世。
  那剪裁精致的、末尾拖曳下来连绵雪白丝绸的衣衫,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像被剪断的羽翼。
  “这些年,我有很多话,很多话想对你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观九笑了,“特别是在你走后。”
  “你,和那个‘观测者’。”
  “整个宇宙,在你们眼底都是待宰的羔羊,对不对。”
  毒水母略略歪头,看着她,眉眼弯弯地问:“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降临这里,又要假惺惺地救我们走呢。”
  “是不是只有对你有价值的东西,才能顺理成章地站在你身边呢。”
  “......”
  至高神静静地站在他对面,没说话。
  没认同也没反对,只是极轻地、淡淡地叹了口气。
  半晌,观九听见符皎说:“你不该偷听那些话的。”
  “我确实不该听那些话,”毒水母微微停顿一下,嘴角扯了扯,流露出一个薄凉的、几乎是饱含涩意的笑,“如果可以重来,我甚至不愿意再踏进那个夜里一步。接下来你走的七千年,我每每午夜梦回都是那一幕——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对我们说过真话。”
  “至高神,如果在你眼里,这个宇宙是可复制的、一切都可以推翻重来的推演棋盘和副本。”
  “那我们,又算什么?你的棋子吗?”
  观九向前一步,双手插-进裤兜里,唯有那双瞳孔似浸-透了鲜血般明晃晃映着黑夜之下的光。
  像是淬了怨毒的鬼魂,从极其茫远的过去爬回来,声声诘问着故人。
  “如果这个宇宙的一切灾难、我们曾费尽心思阻止的一切,都是你们轻描淡写的推算和赌局,我们又算什么呢?”
  一如过去的每一次诘问自己,又一如过去的无数次诘问星穹,观九还是没能得来回应。
  钟楼顶楼一片寂静,只剩下远处轰鸣炸裂的烟花太璀璨,今夜盛大的火鹤花节依旧狂欢。
  再远的地方,是警笛的刺耳尖锐声音划破死寂,钟楼之下的轨道尽头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层层叠叠的飞舰倒影。
  符皎低下头,仔仔细细摸索过袖口。那里刺绣着的某颗红色小珍珠似乎不翼而飞,应当是在围追堵截狂飙的中途被抓掉了。
  观九的声音从面前传来,灌透了夜风的寒凉。
  “从那一-夜开始,”观九说,“我就再也没为自己活过。”
  “你不该救我的。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未来一万年的观九,已经死成了枯骨。”
  “我恨你。”
  “以前是,现在也是。”
  符皎抬起眼。
  在浓重的、黑沉沉压下来的阴影里,在这个本该盛大狂欢的、艳丽滚烫的节日里,钟楼上的观九解开了衣服。那张漂亮的、雌雄莫辨的、苍白到不像人类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肆无忌惮到快意的神情,笑得绝望又欢畅,几近病态。
  丝绸衬衫领口歪歪扭扭大敞着,那苍白劲瘦的胸膛上,赫然间显露出从锁骨直直劈到小腹的巨大深紫色裂纹。
  那裂纹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胸膛,血管似的深色纹路从胸口向周围延伸着,如果放大一万倍,与伪神融合的那道规则裂隙简直毫无差别。就连堕-落的、不带半点生机的、绝望到浸染魂魄的气息都如出一辙。
  裂纹中间深紫近黑,一颗金色的、如同竖瞳般圆溜溜的结晶震颤着,内部一缕黑色贯穿而下。
  放眼看去,如同观九的胸口,寄生了一只巨大的、深紫的眼睛。
  ——比猞、雾覆衣,甚至是灯抱影。
  更深层的、更濒临崩溃极点的、源自精神和意志的谵妄和崩溃。
  简直如同......他就是更为羸弱也更为疯癫的、另一道被规则裂隙吞噬共生的怪物。
  与伪神系出同源。
  攀附于观九肌肤之上的深紫色眼瞳亮起,那些紫色纹路如同藤蔓般妖异着蔓延,天穹之外隐隐传来轰鸣之声。
  脚下钟楼如同惊恐的巨人般战栗,真实的空间从观九脚下开始缓慢塌陷,就好似平实的维度被更高的阶级撕开了纸张般脆弱的一角。那些钢筋混凝土哗啦啦从内部瓦解,取代而之的是犹如黑洞般漆黑的、贪-婪吞噬一切的紫黑色裂隙。
  如同浓硫酸般从他皮肤之下侵蚀着,携带着谵妄的紫黑数据流,顷刻间就将整座钟楼同化成不稳的、好似旧电影中滋滋闪烁杂质的“混沌”。
  不真实、彻头彻尾的虚假,彻头彻尾的混沌与无序。
  就这么细细密密地、稀碎地啃噬着真实世界的一切,向上流淌着包裹起来,形成了由紫黑色数据流与频闪杂光组成的——
  属于裂隙的庞大无序空间。
  ......
  与此同时,在节日狂欢不曾涉及的城郊边缘上空。
  屏蔽战争的电磁结界被开放至最大,黑市与督查庭的兵力于夜空之下逡巡不休。
  似在对峙,又似在隔着黑夜警惕对方,双方都不曾再进一步。
  没有人知晓为什么观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会突然挟持着一个刚来首都星的、疑似跟他们庭长说不清道不明的女人来这种远离市区的鬼地方。
  说实话,黑市和督查庭一直保持着奇异的、无需多言的平衡。
  毕竟黑市管理着联邦内最难管理的黑市星域与边缘星系,以暴制暴压制着那些反社会人格罪犯与恶人——没有观九堪称雷厉风行到缺德的狠辣手段,他们不知道又要熬多少次大夜,深陷多少次险境。
  再加上观九跟灯抱影又同为神祇选中的继承者,退一万步来说昔日也曾共事。
  因此。
  只要黑市不明着搞出什么幺蛾子,督查庭基本不会与其正面发生冲突。
  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第77章 观测者
  “这群疯子是不是真疯了......不是, 我知道黑市的死士们一个个都是只听首领命令的死心眼,但就这么堵着不让我们过去算什么事??”
  战舰旁狼狈撤下来的队友骂骂咧咧,驾驶着飞舰朝后十多米,任由另一架飞舰候补上位置。
  就在刚刚, 他们才刚想趁着夜色从小路往钟楼那边的方向摸, 就被黑市另一支神出鬼没的战舰队伍恐吓着发射-了模拟导弹。
  虽然只是擦着边掠过去, 并未直接引起冲突, 但其威胁之意已然不言而喻。
  双方牵扯太多利益,肯定不会撕破脸皮真打起来。
  况且......即便开了大规模屏蔽电磁和最大程度减小弹药伤害的结界,即便身处于较远的主城区郊外地带。这里也依旧是首都星, 联邦的政治和经济中心。
  要是真在这里开战, 黑市和督查庭都会损伤惨重, 得不偿失。
  黑市那边......似乎也毫无开战之意, 只是想拖延时间。
  “不会真像他们说的那样, 黑市首领和咱们庭长有什么桃色秘闻吧?两个大人物同时争一个来历神秘的小姐.......?黑市首领还是趁着庭长工作繁忙时在歌剧院撬的墙角??这他么也太荒谬了......我是身处什么霸总小说里吗?”
  “别扯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强取豪夺私奔的破文呢?说不定跟......跟隔壁猫科亚种族别一样,是两夫共侍一妻......”
  “喂!!明显是你这个脑洞更可怕点吧!”
  队友你一言我一语还没呛完,整个战舰忽然异常地震颤了一下,刹那间舰内灯光全灭。
  舰内的成员一瞬慌乱,驾驶员立刻拉开备用电阀, 联络频道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杂音, 滋滋着勉强辨认, 全是舰队内其他型号战舰的报告声——
  就那么一瞬间, 城郊之上的整座舰队, 竟然全都断电断信号了。
  黑夜沉沉地压下来, 备用电阀链接时雷达发出不堪重负的蜂鸣,刺目探照灯再度穿透黑暗, 连同头顶上笼罩如同湛蓝色肥皂泡的电磁结界都错杂着滚过深紫色数据流,好似被什么病毒侵染的程序。
  “......”
  负责侦察传递数据的成员声音从莫名其妙开始波动的、信号极差的频道里传过来,听起来甚至出现了失真感。
  “嘿,伙计们......好像不太对劲。”
  战舰内的队员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头,看向钟楼方向的,浓重的黑暗与星穹。
  透过严丝合缝的钢化玻璃舷窗,他看见了如同海啸般潮水般腾升而上的,蜂拥着占据半个天穹,从钟楼之上蔓延开来的紫黑色物质。
  比起某种光线,那更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又或者是有自主意识的、质感柔软又奇诡的裂缝。
  鼓胀着,蔓延着,从地面一直吞噬至天穹,再从郊区的天穹细细密密如同藤蔓般垂落下来。
  像是紫黑色的、由无数泛着微光的深紫与黑暗数据流组成的、蠕动的。
  虚无的水母。
  “.......”
  星舰舷窗倒映着这巨型且几乎令人恐惧的、形似水母的怪景,如同庞大怪物之下细微的蝼蚁。
  队员脑子嗡嗡作响。
  恍惚间雷达不堪重负地蜂鸣,几乎一切依赖信号传输的设备,在被逐渐污染的湛蓝深紫杂糅结界里,都逐渐疲弱下去。
  漆黑天穹之下,他听见自己身边的战友骂了一句极脏的粗话。
  “......黑市他么的又造出来了什么东西......”
  *
  至高神原以为虚空里面会是混沌和吞食者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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