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忽地刮来一阵狂风,秋亦垂落的鬓发飘动,陈校尉看着对面的年轻的后生,忽地一咧嘴,喊:“来喽!”
他不搞迅捷的步法身法,返璞归真地直直冲来,秋亦作为后手,目光紧缩,持剑等候着他的动作。
陈校尉到了近前,长棍的攻击范围很广,秋亦脚步向一侧微动,原是打算避开他,却见陈校尉嘴角带上笑容,长棍灵活一转,啪地打上秋亦脖颈。
点到即止,风徐徐掠过,台上安静,陈校尉说:“你输了。”
……
面对最后一位陈校尉,秋亦开始了他最艰难的死磕。
他比白校尉更难对付,秋亦面对陈校尉时就像是他和白校尉的对战翻转了一般,这次看透了不再是秋亦,而是作战经验碾压的陈校尉。
秋亦面对他,宛如刚抓阄的稚子面对一个早就经历过战场杀伐的成熟战士,所有攻击似乎都能被洞察到,一丝破绽也能被牢牢抓住。
差距犹如天堑。
但是愈是如此,秋亦战意愈是高昂。
他已经见过山外之山、人外之人、不可逾越的深渊,又岂会畏惧这小小天堑。
身为修士,他既已选择了这条路,就应当不断攀升,永无止境地向上。
他不用刚刚悟出的剑气,只是单纯地像凡间剑客一样比拼,早已在白校尉那边锻炼出来的眼力如鹰一般死死看着陈校尉的每一击,那些画面被烙印进心底,然后大脑运转思考,他为什么要如此出招?为什么要如此应对?
在一次次的重复中孤身坐在营帐内,沉默地消化一切,秋亦神经战栗,怀着新的想法与滚动的激情再一次离开营帐、走上擂台。
白校尉撑着手:“他还在进步。”
李校尉感慨道:“新人就是比老人有活力啊。”
经验与技巧在剑与棍的每一次交锋中被汲取,进步虽然缓慢到令人气馁与失望,但是却不容反驳地真实存在,秋亦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到逐渐能反抗一两击,再到逐渐能打平。
无数次的失败铸就新的经验。
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他再一次站在了陈校尉面前。
最至简的基础剑招这一刻似乎再度焕发了新的光彩。
“锵——”
剑与棍相碰,长久的僵持下,陈校尉第一次不是出于自己意愿的往后退却了。
不是故意卖破绽。
秋亦心念电转,动作如迅疾雷电,唰地挥剑接上。
冰冷寒芒抵在咽喉,如芒在背。
陈校尉沧桑一叹,放下长棍:“我输了。”
大半士兵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之中,过了许久,稀稀疏疏响起掌声。
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至此,五位校尉的认可都已获得,秘境的声音告诉秋亦,他现在就可以离开。
秋亦看向陈校尉,道:“我能见一见将军吗?”
连续胜了五名校尉,自然是有资格见一见将军的。
陈校尉惊讶一瞬,然后道:“可以,随我来吧。”
一路顺着楼梯行至高高的木制看台塔之上,白校尉比了个大拇指,鹿校尉憨憨笑了下,田校尉点了点头,李校尉挥挥手开心地打招呼。
几位校尉让开,恭敬露出身后坐在椅上的将军。
定北将军没有穿戴任何盔甲,衣着朴素,但其人就像记载的那样身带煞气,目光和刀剑一样,气势惊人。
他是赤龙军的最鲜明的旗帜,夏武帝一生挚友,为大夏开疆拓土之人。
定北将军说:“为何不离开?”
秋亦无惧地与他对视,坦坦荡荡:“因为好奇。”
第81章 天鬼之手
千古谜团的真相近在眼前。
对上万载后后辈的目光,定北将军道:“既然好奇,那就留在这里看着吧。”
几位校尉身影淡去,秋亦身上的伪装也褪去,从一介小兵装扮回到了先前模样,昭时剑亦是回到了身边。
少年站在高高的看台上,手搭在木栏杆边上,远方与近处尽收眼底。
天色近黄昏,赤黄穹空被阴云笼罩,昏黄的光从缝隙晕出,阴沉狂风呼呼咆哮,绣着赤龙夏文的军旗飘动。
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兵卒们在短暂的庆祝热闹过后散去,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轰隆”。
一道惊雷轰隆闪过,没有一滴雨点落下。
奇怪的天气,有年轻士兵这么嘀咕。
就在此时,“刺啦——刺啦——”,一声一声,就好像是响在耳边一般,无论是谁都能听见帛巾被撕裂的声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心脏猛地收紧,所有人惶恐地抬起头来——
刺啦刺啦,黄昏的光被吞没,漆黑的云游荡,永恒遥远的天空裂开了一道深邃无光的裂缝。
这道裂缝不知连接何处,漆黑幽深不见底,偏偏又能隐约的、好像能看见人一样的漆黑五指在缝隙之后蠕动,就好像有谁在试图扒开这一道天的伤口。
所有人毛骨悚然,汗毛竖起,却又不知为何不能移开目光,身体僵直着死死盯着那一道裂缝,魂魄都好像要被缝隙之内的情景所摄取。
一道身影最先反应过来,从帐中走出的定北将军望着天空,以莫大的意志力挣脱清醒,他取出乾坤袋中的法宝,长长吹响一声号角。
“呜——”
苍莽有力的号角声混合着灵力滚滚散开,如同一道惊雷洗地,长久的肌肉记忆被唤醒,所有士兵打了个激灵,从被魇住的状态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