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看不下去,想用手掰一掰。秦烟言语制止,“就这样,不会掉下去就好。”
周朗星抬眸看他。
烛光下看人,自带美颜滤镜,不美的人都有几分美感。何况本就生得姣好的秦烟,他低垂脸,头发拢到一侧,露出一截仿佛浇了一层蜜浆的脖颈。
周朗星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指在玻璃茶几上轻点,一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美色。
秦烟正在与包裹较劲。王助理将香炉和香烛装在严密的纸盒里,用好几层胶带粘住。
终于,将东西都拿出来了。
他松口气,颈上挂着一层薄汗,几缕头发黏在上面。秦烟随手一擦,取了干燥的一缕发丝,用剪刀剪断。
周朗星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秦烟却主动将“秘方”递给他看,兴奋得两颊通红,“既然你留下来了,我们一起迎接他回来!”
周朗星目光往纸上一扫,勉强撑起笑容,嘴上说好,心里却已经预备好安慰的言辞了。
秦烟注定空欢喜。
那个给他秘方的老人,精神不正常,爱说胡话干傻事,因为从不伤人,家人就把他安排在自家店铺里,一并看管起来。
当店主有事,到了里间,刚巧来客人了,就是老人发挥实力的时候。
小黑调查出,这种类似的“秘方”也是他的老把戏了。有人上当受骗,报了警却无济于事,因为没有金钱交易,只是用阳寿抵押签字,这是无用的交代材料。
疯老人只是得到几声不痛不痒的骂声,和付出小小一笔精神损失费。
周朗星捻起那张泛黄的纸,猜测秦烟不会去要精神损失费,他向来心软,恐怕一听老人又瞎又疯,不忍心苛责吧。
对面的秦烟欢欢喜喜把头发和墓土混合在一起,用打火机烧。
头发瞬间焦了,蜷缩成一团,墓土的颜色也有微妙的变化。
他满怀期待,捧起混合焦黑发丝的泥土,轻轻装进香炉里。再点燃三根香,深呼吸,以祭拜不知哪路神佛的仪式将香插上去。
他没有说话,庄严、肃穆、期盼、憧憬、忐忑……种种情绪流转在眼眸中。
周朗星静静地看着他。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香烛已燃烧到尽头,只剩缭绕盘旋的余烟。再过一会儿,连烟都没有了。
秦烟回过头,祈求般看着周朗星,“我是不是步骤错了?”
周朗星摇头。
“那、那我再试一试。”他又点燃三根香。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连风都不曾起,屋内闷热得紧,秦烟鼻尖攒了一颗一颗的汗珠,垂垂欲滴。
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并没有出现。
秦烟没有放弃,不断找补:“可能是我割的头发不够多……头发烧成灰,没有跟墓土混合好……要不然我不够虔诚……”
“福寿店的老人,是疯子。”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秦烟一下子枯败了。
他变成了一动不动的石像,良久,石像掉下几颗水珠。
第14章 生病
周朗星把真相摆在眼前,容不得拒绝。
秦烟一边哭,一边哽咽说话。
“他为什么要骗我?”
“精神不正常的人,他的思维也无法用正常方式思考。”
“我不该走进去的!”
“错的不是你。”
“他骗我没关系。可我今天熬夜了,那么晚还不睡,明天要上班了,我起不来,要迟到的!”
“上什么班,明天给你请假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跟小朋友们说好的,就请五天假,五天后就能见面了!我要食言了,我怎么总是说话不算数啊?”
秦烟哭了好久。
哭得头脑昏沉,两颊不正常的绯红,周朗星伸手一探温度,是低烧!
“有退烧药吗?退烧贴呢?!”
秦烟只是哭,攥着他袖子呜咽,周朗星生疏的给他抹泪。
那些准备好的安慰话全都作废了。
他有想过秦烟会伤心落泪,就像葬礼上那天,哭得无声无息,让人心疼。可如今的低声抽泣更让他心神震荡,双手无措。
一声声,叫得人都要心碎了。
他平生就没哄过人,这是第一遭,却不学自通。
将哭得一抖一抖的人捞在腿上,稍稍调整姿势,小心不压到那条伤腿。周朗星轻轻拍着秦烟的肩背。
“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大声发泄出来,你压抑太久了。”
他声音低沉温和,有几分像是周叔容平时的语调。秦烟收紧双手,怀抱他劲瘦的腰身,周朗星霎时一僵,碰到他痒痒肉了。
缓了一会儿,他轻抚身下人轻颤的脊背,“他去了后,你有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声哭出来?”
“呜……没有。”秦烟埋在周朗星的怀里,声音闷热潮湿。
“所以,一旦伤心难过就要用力发泄出来啊!憋久了会成变态的!”
“我不是!”
“我没说你现在是,但再憋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是了。”
“可我不想哭的,好丢人!”
“没有外人在呀。”
“你不就是吗?”
周朗星抽了一口凉气。
“你伤到我的心了,”他把秦烟刨出来,双掌挤压那张热乎乎的脸,“快给我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