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朗星幽幽道:“对啊,看在周叔容的面子上。”
  炸酱面上来了,对面的周朗星好像没有胃口了,叹气道:“可惜不是敲馄饨。”
  你够了,你对敲馄饨有什么执念吗?老板看过来了!
  秦烟看一眼腿上的黑塑料袋,里面的木盒子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过了零点,就是周叔容的头七了。
  反正很难熬过这中间的时间,而且明天便上班了,就满足一下周朗星的执念吧。
  秦烟妥协了。
  “我陪你去找馄饨车,好吧?你不要再抓着我昨天的话念叨了。”
  周朗星得逞了,吃过一口面夸道:“老板,面好香啊!”
  老板头也不回地感叹,“可惜没有敲馄饨香啊。”
  周朗星:“……”
  秦烟看他吃瘪,不由得失笑。
  第11章 一只木盒子
  周叔容那颗心永远不会再跳了。
  但,眼下有一剂良药。
  秦烟一整天兴奋莫名,激动得无与伦比,但觉时间难熬,同时心底也十分忐忑。如果那人是骗子呢?是傻子呢?是疯子呢?
  诅咒一个似乎瞎了眼的老人,难免良心不安。
  但……说给任何人听,死去的人还能再回到身边,都觉得天方夜谭吧!
  何况,他付出的代价不是现实中的货币,而是虚无缥缈的寿命。
  木盒子摆在眼前,朴素,没有花纹,也没有上锁,只要轻轻拨开那个暗扣……秦烟深呼一口气。
  现在,时间来到正午,距离零点还有一段好漫长的时光。
  周朗星从洗手间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太过嚣张,瘸着腿到处乱蹦,终于摔了一跤。没受伤,只是双手扑到水沟里去了。
  秦烟为他着急,嘴上没好气地说:“你不逞强,老老实实让我扶着,什么事也不会有了。”
  周朗星还嘴硬道:“我来这里,又不是让你来照顾我的。”
  他手上黏着臭泥,秦烟顾不了许多,赶紧带他回家冲洗。
  将他送进洗手间里,秦烟便坐在沙发上望着木盒发呆。
  这时——
  “我早就想问你了,”周朗星走过来,半靠在沙发扶手上,看向茶几上的木盒,“那是什么?”
  在墓园山脚下,他便已经注意到了。每日不忘观察秦烟穿什么衣服的他,又怎能不留意那只始终提在手上的黑袋子?
  本以为,那是送到周叔容墓前的东西,意义就宛如那束黄玫瑰。
  可是,直到下了山,那只黑袋子仍然留在秦烟手里,连吃炸酱面,也不离开身边。
  这只黑袋子显得神秘起来。
  到底是什么?
  让秦烟拎着来墓园,又拎着出墓园?
  周朗星捡起被风吹到地上的黑塑料袋,目光紧紧盯住木盒子,“袋子里的东西就是它?”
  秦烟无声地点头,仍然专注木盒子。
  他想了很多,在周朗星洗手时,他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他。
  换位思考,如果是周朗星得到能让周叔容回来的秘方,而为了秦烟好,怕那秘方是假的,便沉默地藏起来独自使用了。
  如此,他能不能接受这个所谓的“为他好”?
  不!不能接受的!
  他不能接受!
  就算空欢喜一番,也要参与进去。这合该是两个人为最亲最爱的人劳心劳力,为什么将他排斥?
  秦烟心念电转,已有了决定。他咬了咬唇,接下来的一番话很荒唐,像极了一个人走投无路的幻想,但他还是要说。
  只是要从哪里说起,才不显得自己荒唐不可信?
  “朗星……”
  周朗星看向他,“什么?”
  “如果,你得到一个能让叔容回来的秘方——”
  “秦烟!”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就已经被周朗星打断了。秦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很激动,甚至抓住了他双肩。
  “秦烟!”周朗星喉结滚动,“他已经走了,你不要再多想了!”
  秦烟张了张嘴,周朗星的激动似乎跟想象中的不一样,他有些分辨不出来到底哪不一样。最终,他只是用气音告诉他:“不是多想。”
  说得似乎很无力,没有一点证据。他的目光移到那只木盒上。
  周朗星很认真盯着秦烟,自然没有放过这并不算微妙的目光。他也看了过去,那只木盒静静蹲在桌上,在周朗星眼中,它忽然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气息。
  是它搞的鬼?
  “木盒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松开秦烟,伸手去拿木盒。秦烟怕他打开木盒,还没到头七,那一切就毁了。他扑了过去,抱住那只小巧的盒子,一个不察,竟翻滚在地上。
  周朗星大惊,忘记自己是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企图去捞人,同样跌倒了。
  秦烟没有受伤,但周朗星伏在地上,脊背一起一伏,不知哪里疼得厉害,一时起不来。
  秦烟惊慌道:“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周朗星勾着脑袋,并不出声,所有的情绪全在起伏的脊背上。
  秦烟爬过去,一只手颤抖得摸上男人的肩,掌心下的肌肉有生命力地在跳动,散发着蓬勃的热气。
  周朗星慢慢抬起头,脑后的皮筋松了,余下的头发散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只冷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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