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韩冀隐忍咬牙:“哦...”
  赵观棋:“看这个,周景池给我放的,情侣合照手机壳。”
  韩冀瞥了眼自己无人关心略微发黄的原始手机壳:“哦哦哦!”
  赵观棋:“今天有红烧排骨和梅菜扣肉,周景池叫我喊你一起去吃。”
  韩冀大喜,忙不迭起身吞了口口水。
  “但是我忙完搞忘了,是午餐来着。”
  走到一半的韩冀掐烟的动作凝滞,看了眼窗外的夕阳,走回桌前,用尽全身力气与手段——恶狠狠在自己和赵观棋的毕业合照上戳了个冒着烟的黄窟窿。
  下一秒,周景池在微信上收到言辞激烈的讨伐,韩冀大喊大叫,要他发誓下次喊吃饭要他亲自请。
  现在赵观棋这可怜样的话一出,周景池隐隐觉得这案子是要断不完了。
  “晚点回去看看吧。”周景池糊弄他,“你好好开车。”
  赵观棋扬扬眉,把情歌调得震耳朵。
  漫长的夏天总算在磕磕绊绊的你来我往,笑怒悲欢中穿堂而过。秋天是很善良的季节,没有每天难熬的烈日,也没有冻得人牙齿发颤的大寒天。
  有的只是落叶飘飘,大片的,细碎的,从头顶掉下来,拂掠过一天一天安静且满足的平常日。
  周景池很喜欢秋天,穿衣舒适,长袖薄衫,不必为难为情的自残痕迹担忧。落叶掉到头上,溅到脚边,让他有种活着的实感,就像跟着树木一齐呼吸成长,终于到了卸下附庸和结出果实的时候。
  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余载,走过刚刚落成还崭新的飘摇钢丝桥,踏过山坡上蜿蜒难行的田埂小路,无数次仰望天空告诉自己生活终有出路,无数次压下弑父抑或自缢的念头独自舔舐难愈的伤口。
  现在,身边坐着赵观棋的现在。
  周景池看着掠过的花草树木,恍惚得像跟着飞速过完了一生。
  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残忍。
  赵观棋无声瞥了眼看着窗外发呆的人,自作主张地跳过一首基调悲伤的苦情歌,放起一首回春丹的《初恋》
  周景池看透一切地回头看他,赵观棋灿烂一笑,撇了撇嘴巴:“都在歌里。”
  “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
  默默地伫候亦从来没怨,
  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
  在路上碰着亦乐上几天,
  轻快的感觉飘上面。”
  周景池听着,看着赵观棋轻轻跟唱的侧脸,觉得自己刚刚想错了,他是喜欢一年四季的。
  至少现在是,每一个季节都是和赵观棋过的第一次,头一回。
  如果走完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天,他会比这首《初恋》,更欢快。
  歌换了一遍又一遍,周景池下车的时候才想起还没有回另一个问题。
  他拍了下脑门,像埋怨自己似的,等着赵观棋下车立马凑上去把左手袖口举到他面前。
  “说的习惯,是这个。”周景池问,“干嘛要在衣服上绣名字缩写和生日啊。”
  赵观棋锁好车,捏着周景池的手瞅了一眼:“怕你痴呆了,在外面找不到路。”
  “只有一个老婆,我要守住。”
  “......啊?”周景池觉得诡异,百分百是在乱开腔。
  赵观棋继续说:“这样就能知道谁的衣服是谁的了呗。”
  “尺码都不一样啊。”周景池觉得分辨衣服整这花把势完全是画蛇添足。
  “不唬你了。”赵观棋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打底,“喏,你看,我这个也有。”
  “我妈在我小时候总喜欢这么干,一来二去我和我姐都养成习惯了。”赵观棋温声解释,“所以这样,你也是我的人了。”
  “不满意?”赵观棋没忘了表示为此做出的努力,“我可是找绣娘一针一针手绣的。”
  相握的手一刻不停地搓揉,赵观棋委屈得像是自己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末了,还不讨人喜欢。
  “哪里就不满意了,你倒是给我留个开口的机会啊。”周景池任他牵着,左手手指捻摸刺绣,后知后觉道:“我房门密码就是这么被你误导来的。”
  “什么?”赵观棋蒙然,“不是你初吻日么?”
  “什么?”这次换周景池讶然,怔了怔,瞬间明白过来:“那天是……?”
  “对啊。”赵观棋一副苦大仇深地样子,手上沉劲儿捏了周景池一下,“你跟别人亲嘴的时候,我还在和韩冀抢我姐带回来的手柄……”
  “什么补偿也没见……看来初恋福利我已经不配了。”
  “你想要什么补偿?”周景池试探,“啤酒鸭还是凉虾?”
  “就只有这个?”赵观棋刁难的本事见长,“你都没在朋友圈发过我,就没想着表示表示?”
  “这......”周景池真的难住了,有些抱歉地说:“我朋友圈没有几个人的,而且......我都没发过朋友圈。”
  赵观棋不依不饶:“那咋了?”
  “会很怪。”
  “我看你不是怪,是不爱!”赵观棋在路边视若无睹地吼出一句。
  有几个路过的陌生人越过车顶投来打量审视的怪异目光,周景池赶紧拽着人朝阶梯下跑。这不跑不要紧,一跑起来真让人觉得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开始一些不可描述的拉扯。
  从当地有名的阴神婆屋里捧着红布捆扎得方方正正的相片走出来,赵观棋嘴里的主题还萦绕在‘爱与不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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