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一阵儿之后,吱哇乱叫的手机总算消停,周景池可算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没被鬼逮住,门外突然传来来回踱步的刺啦声。
  刚放下半只脚,来不及调整别扭的姿势,他只能警觉地侧耳倾听,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躁。
  就差破门而入。
  周景池霎那间脑子里开始闪过自己看过的所有灭门惨案,一般就是这样打电话引诱,再进屋,一把刀子捅死被害人。
  只不过他家里只有一个人,所以只能灭他。
  咽了咽口水,周景池好容易才鼓起胆子,放下另一只脚,光着脚蹑手蹑脚向门口走去。
  屋子很小,从餐桌走到门口就两三步,老式防盗门的猫眼早就坏掉,他只能轻轻将耳朵覆上去。
  刚贴上冰凉的铁门,还未来得及细细窥听,门突然被大力拍打起来,刺耳急促的声音瞬间响起,震得周景池感觉被隔着门扇了一巴掌。
  猝然而起的巨响和震感使他下意识弹了出去,跌坐在沁凉的地上。
  简直是连门带人一起捶飞。
  “咚咚咚——”
  剧烈蛮横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伴随着门外人的呼喊:“有人吗?”
  “周先生!!!”
  “周景池?”
  “喂——你在家吗?!”
  扯着嗓子指名道姓的呼喊,一门之隔的周景池抓着手机,心脏快要蹦出来。
  隔壁邻居的灯光先他一步,望着厨房对面亮起的灯,害怕死前还得被这个癫子连累着一起挨骂,周景池心一横,拨开快要坚持不住的插销,反手把门外的人拉了进来。
  反正都要死,被捅死说不定比喝药来得痛快。
  门外的男人也是始料未及,突然张开来的门毫无预兆地伸出一只手,二话不说把他狠狠往里拽。
  随后一个完美的弧度把他揽到身后,另一只手关门上锁,一气呵成,成功在隔壁骂街声响起之前将一切吵闹统统按下。
  隔壁邻居打开门的声音在两两沉寂中异常清晰,被拉进门的男人刚想说些什么,嘴上就毫不客气捂上一只手。
  “不想找骂就闭嘴。”周景池压着声音警告。
  但矮了一头的身高毫无威慑力。
  男人也识趣,乖乖噤声,黑暗中徒留喷薄在周景池指间的热气。
  周景池还忙着侧耳听着隔壁那个经常骂人大妈的动静,另一个人却开始大摇大摆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起这个炸毛的胆小鬼。
  好香。
  正当思索着是什么香味的护手霜时,周景池已经转过头盯着面前这个一个劲儿嗅自己手的拍门狂魔。
  还未等对面人反应过来,周景池匆匆拿下手,后知后觉拉开安全距离。
  快靠到墙壁,才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大半夜的要干什么?”
  “我先回答哪个?”
  周景池无语:“一起。”
  “我叫赵观棋。”
  “名字是我打听来的,电话也是。”
  “找你看监控。”
  面前高挑硬朗的男人一改捶门的气势,乖乖地一一作答。
  见周景池还靠着墙呈一副警戒的姿势,赵观棋噙着善意的笑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撞到椅背才停住。
  回头瞧见桌上的蜡烛和一碗看起来晾了半天的面,又才注意到蜡烛下的面包,和面条上用胡萝卜刻得歪歪扭扭的‘生日快乐’。
  赵观棋笑意更深,“过生日呢?”
  “生日快乐。”
  一句莫名其妙的祝福从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嘴里说出来。
  莫名其妙。
  但他还是问:“什么监控。”
  赵观棋回答:“就是清水河农家乐周边的监控,他们说你是老板。”
  “?”周景池又问:“谁给你说的。”
  “就晚上坐在楼下乘凉的那几个婆婆啊。”
  “......”
  周景池一脸黑线,心道等他老了他也要坐在楼下胡说八道。
  “你找错人了,农家乐已经卖出去了。”周景池摆摆手,心想上个月就卖出了,怎么现在还有人找上门来。
  赵观棋一手撑着椅背,未卜先知:“我知道,我找你是因为监控只有你这边能看见,那个大叔没有电脑。”
  “而且,监控权限也还没迁移给他。”
  这都打听到了,周景池不禁为自己失败的自杀计划叹口气,看来今晚上是逃不掉这顿折腾了。
  之前那家农家乐还由他和母亲一起经营的时候,因为紧邻水库和一片桃花林,生意一直不错,人流量一大就会出现各种物品丢失或失窃。因而时常有人以找人、找东西、甚至抓奸为由上门要求看监控。
  一来二去,从街头摊煎饼的小哥,到街尾的老婆婆情报组全部知道他这能看监控,并且十分热衷于给每个来找他家的人指路。
  两两对峙间,不经燃的劣质蜡烛快要彻底熄火,周景池透过昏沉的光上上下下打量赵观棋许久,从丰神俊朗的脸到松松挽起的袖管,怎么看都是一个身姿如松的大帅哥。
  不是变态杀人狂,check。
  周景池站直身子,照例询问:“找什么,理由不正当不充分不予察看。”
  “找我儿子。”赵观棋走近一步,“他傍晚从家里出去,有人看见他往清水河那边去了。”
  闻言,周景池狐疑地瞥了眼赵观棋,看起来年纪轻轻,孩子都有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大半夜一个人找孩子,多半是和孩子他妈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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