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说着,祁厌从腰际掏出一样东西,借着夜色的掩盖塞进王得福怀里。
“一点小心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王德福都没看那是什么,只用手颠了颠,便立即眉开眼笑。
“先前还没来得及恭喜殿下,如今也算是在陛下面前出头了。
陛下连续多日来,还是头一次这般高兴,想来是因为看到了您,他的好孩子才如此罢。”
祁厌跟着笑笑,目光流露出嘲讽。
嘉庆帝为何高兴,他可比谁都清楚。
找到了丢失许久的虎符,能不开心吗。
不经意间看了门口一眼,一丝不耐一闪而过。
转过头,一切恢复如常。
“公公说笑了,您常年陪在父皇身边,今日他老人家展颜,许是公公的功劳,莫要往我脸上贴金了。”
这次王得福笑了笑,没说话。
拱了拱手,王得福一张脸笑成菊花。
“殿下有心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奴才便先行告退了。”
轻轻一笑,祁厌点头:“劳烦了。”
看着王得福渐渐远去的背影,祁厌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阴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片刻,祁厌淡淡抽回视线。
待他彻底不见了踪影,少年这才悠悠然推门进屋。
一进门,方才脸上的冷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芈岁看到是他,松了一口气。
“是你呀。我还以为那个太监要进来,刚想着怎么躲呢。”
祁厌笑了笑:“岁岁无需躲避,我自敢让你来这里,便会保你无忧。”
芈岁也笑了笑。
祁厌将耳房里的小榻摆出来,又将屏风放在两人之间。
隔着素白屏面,隐隐看到少女盖着被子略显起伏的身姿,低下脑袋,目光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眼神飘忽不定。
“阿厌,你今日去,陛下可有什么表示?”
芈岁好奇开口。
顿了顿,祁厌低垂下眼帘,轻声回答:“嗯……父皇赏了我许多东西,还说是要过几日给我封号,再于宫外立个府邸。”
其实……
祁厌小心看了眼芈岁的方向。
其实,嘉庆帝还说起了选妃的事,被他以年纪尚小的原因回绝了。
索性嘉庆帝也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随口一提罢了,没有真心想替他选亲。
不是祁厌不想提一些事,而是以他目前表面上的能力,就算他提了,皇帝也不可能将右相家的芈岁嫁给他,只会随便找个出身低微的女人随便搪塞过去。
得不偿失。
芈岁显然兴奋起来。
“府邸?!你是说,你要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了?!”
那这样一来,自己下一次见他,岂不是就不用再费尽心思来皇宫啦?
好欸!!!
祁厌看着芈岁兴奋的双眸,原本没觉得这个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但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心底也带了点兴奋。
原本不会这样的,是芈岁的到来,让他也能感受到喜怒哀乐。
祁厌突然发觉,这种情绪不是来源于他要有府邸这件事,而是来源于芈岁这个人。
来源于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她。
祁厌看着手中那片柔软的物件儿,轻轻攥紧。
屏风后的芈岁一直注意着祁厌的一举一动,看着他攥紧手心的动作,模模糊糊的从那东西的外轮廓中认出了什么。
芈岁眨眨眼,试探着问:“阿厌,你手里的是我先前的那块兔子手帕吗?”
隐隐约约看到了兔子图案旁边的绿草,芈岁有些不确定。
被戳破,祁厌不自然的将帕子背到身后,轻咳一声:“嗯。”
“嚯,还留着呀,上次给你擦完血痕,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它丢掉了。”
“……没有。”
祁厌有些懊恼,怎么就让她看见了?
祁厌这原本在关键时候还算巧舌如簧的一个人,唯独在面对芈岁的时候,时常被她的话噎住。
明明感觉自己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可真的说出口时,却每次都是一两个简单的音节。
比如现在,他只能说一些“嗯”、“是”、“没有”之类的单字,再多……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反而耳尖烫的灼人。
好像每次一见到芈岁,他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虽然这个认知已经在他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重新意识到时,他还是会恍惚许久。
“你……”芈岁往前探了探头,勉强从屏风后面露出一双明溜溜的杏眼,她俏皮的眨了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做什么这么高冷呀?我惹到你啦?”
“没有。”
祁厌不敢看她,他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眼中的浓色便让芈岁看个彻彻底底。
又是这两个字。
芈岁撇撇嘴:“你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不熟的时候,还多少能从嘴里蹦出几个字,现在熟了,反而惜字如金了,真搞不懂你……”
祁厌失笑,莫说芈岁,就连他,也开始搞不懂自己了。
想到先前,芈岁浑身是血,躺在他面前,双目紧闭的画面,祁厌还是由不住的心中一悸。
垂眸看着手中的兔子手帕,这次他想——
他的病大抵是加重了,变成了一种一离开芈岁就会死去的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