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兵士究竟是久经沙场,见惯了死尸的,面色沉稳的将人打捞上来。
吴秋宗近来算是寺里的“名人”,无需过问他们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接下来僧人们禀报监寺、住持,兵士们层层上报,告知袁志用,天微亮时,消息已经在寺内传开。
住持已命人往县衙报案,也派人去通知吴家,但他已预料到吴夫人来后会是怎样的情形。
袁志用没那么多顾虑,甚至乐于探索吴秋宗的死因,他同样清楚,这是谁的手笔,又是在针对谁。
终于斗起来了,他的谋求也很快能见分晓了。
袁志用手下就有能验尸的医官,他来时也命人将那医官传唤来。
验尸过程很短,死因也很简单,溺死。
“死者死于昨夜子时,身上无明显外伤,河边出了三个僧人的脚印便只剩吴秋宗的,且没发现周围有异样痕迹,暂时看不出他杀的迹象。”
简而言之,吴秋宗是自尽。
这个答案很合理,他已经听属下回禀过昨日夜里发生的事。
巧合的很嘛,吴秋宗昨夜只与宁知越起过争执,又叫那几个僧人阴阳怪气嘲讽一番,读书人嘛,总有些自命清高的意气,一时羞愧想不开也是常有的事,连他手下的兵与他说了吴秋宗的死讯后都立刻联想到宁知越身上,其他人就能不好说了。
袁志用不怀好意地看向宁知越,哂笑道:“宁娘子,你如何看待此事啊?”
宁知越睨了他一眼,并不应声,视线落在那具面色已经发灰的尸身上,又转而往边上围着的僧人们一一扫去。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起吴秋宗的死因,昨夜拦着吴秋宗的两个僧人被单独孤立在一旁,面色惨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思不安的模样。
偶然对上宁知越看过来的视线,有几分期许,又有几分慌乱。
昨夜的事已经传开了,除了他们俩,宁知越也是被议论的对象,而她昨夜的那一瓢水和一句反驳的话语,也已经变成吴秋宗自尽的关键。
尽管住持连声念诵几句阿弥陀佛,又勒令僧众不可妄语臆断,但这个念头已然产生,宁知越逃脱不了。
宁知越默默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直到一声划破长空,哭天抢地的嘶号声奔驰而来,她掀动眼帘,心里暗道一声:终于来了。
第165章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如宁知越预料、曹襄期许已久的局面一般。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吴夫人涕泪满面,马车尚未挺稳当,她推开车夫从车上跳了下来摔在地上,顾不上手腿被磨破,踉踉跄跄连爬带滚的朝着吴秋宗尸身扑过来。
“儿啊……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看娘啊……”
吴秋宗尸身早已僵硬,浑身冰冷,身上的衣裳也在晾着的几个时辰里已经沥干水,吴夫人抓着他的胳膊,将人搂紧怀里,紧紧抱着,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将人捂暖和。
县衙里的人紧随其后而来,为首一个骑马的青壮男子瞧见这阵仗,忙命衙差,“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拉开,别弄乱现场痕迹。”
宁知越记得,最早严司马带着一队人来寺里时,这人就在行列之中,应是被安排代理南漳县县衙政务的。
很快她就从衙差们口中得知这人姓宋,暂代县尉一职,衙门上下谁也没去管暂代二字,都称他为宋县尉。
他一边勒马翻身下来,一般转身催促身后小跑而来的衙差们,“动作快些,验尸、勘察现场,问讯证人,都麻利的动起来。”
衙差们哼哧哼哧地喘着气,没一点停歇的空隙,就上前去扒开吴夫人缠绕着吴秋宗的臂膀。
吴夫人如同被夺去幼崽的母兽,疯狂地怒吼嚎叫,拼命的抓挠撕咬。
去抓她的两个衙差虽瞧着健壮,众目睽睽之下,对上这样毫无章法的胡搅蛮缠也只能甘拜下风,几番对峙下来耐心殆尽,被咬伤手腕之际,一个振臂推搡,将人甩在一边空地上。
吴夫人没了束缚,再待扑往吴秋宗的尸身,边上一齐上前四个衙差站成一排,俨然一堵肉墙将这对母子俩分隔开来。
吴夫人一抬头,望见四个健壮的男人目露凶光,像要吃了她一般,恶狠狠地说:“你这刁妇,宋县尉在此,你闹什么,小心治你一个妨碍公务之罪。”
吴夫人一只手撑着地面,正小心翼翼要站起身,听闻这道厉声威吓,吓得手一软又瘫坐在地上。
经此一遭,她已回了神,泪眼模糊了视线,她只瞧见周围密密麻麻围着一群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着她什么。
有一瞬,她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为什么哭,又为什么坐在地上。
掌心和膝盖出红艳艳的一片掺杂着地上粗粝的石土,感知到钻心的疼痛后,她又记起了一切,记起了她惨死的儿子。
她顺着衙差们方才示意的方向去找宋县尉的身影,她的儿子死的好惨,有人害了她的儿子。
对,对,没错,就是那个丧门星,她千防万防,还是叫那个贱人得手了,她还想用自尽这样的谎言来掩盖自己行凶的罪证,我儿子怎么可能会自尽,他还要考进士呢。
她抹了脸上的鼻涕眼泪,忍着疼撑着地面费力地站起来,仰着头朝着宋县尉方向戚然喊了一声,宋县尉侧过身,她看见宋县尉前面站着的正是那个杀人凶手,登时垮了脸,收起那副凄惨的面容,两只眼睛瞪圆,眼中迸发着熊熊烈火,誓要将对面那人烧得骨头渣都不剩。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