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最后关头,他踩下了刹车。
大f险险地挂在悬崖边上。
我动都不敢动,唯恐一不小心就让车子失去平衡,翻下万丈深渊。
周进打了两把方向盘,一声不响地开始倒车。
他的技术果然过硬,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动作利索地把小半个车身已经探出悬崖边沿的大f倒了出来。然后在狭窄的观景平台上掉了头,沿着原路返回。
我脖子后面全是汗,擦了两把,强装镇定地通知刘叔安排两个保姆到大厅门口接李韵。
把烂泥一样的李韵架出了车里,我又坐进了副驾驶。
我小声提醒说:“先去工具间拿路锥。”
周进依言把车开了过去。工具间里的路锥成堆胡乱地摆着,少那么一个两个,也没人发现得了。
我们俩偷偷摸摸地回去把路锥摆上,警戒线重新拉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坐回车里,我当着周进的面,删掉了一切相关的云端视频。
保安队里早就传言,信息中心值夜班的经常偷懒睡觉,不会看实时监控。所以保安队晚班也可以相应松懈一些,互相行个方便,不会揭发对方部门摸鱼。
只要不出事,没人会特地从海量的监控中回看某个片段。
周进沉默地看着。
我很想当场问个清楚,丹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好不容易删干净了监控记录,我不想再删更多。
满脑袋疑问,憋死我了。
滨海路1999号要说哪里没有监控而我们又能自由到达的话,就只剩下卫生间和员工宿舍内部了。
等周进把车停到地下车库以后,我和他一前一后地往员工宿舍楼走。路过我的宿舍门口,我提议道:“到我房间坐坐?”
他顿了脚步,说:“太晚了,不合适。”
我知道他怕半夜三更 ,孤男寡女被人看见,惹人背后说闲话。但比起血海深仇来,男女关系那点流言蜚语,实在算不得什么。
“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我打开门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吧。”
他犹豫了一下,又四周观察了一番,才低头踏进我的宿舍。
周进挑了一张小方凳,离床远远的,挨着墙,规规矩矩地把双手放在膝上,挺直腰板坐着。
我关上门,给他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他:“不要太拘束。”
他接了过去,把纸杯拿在手里,暖着手。
“丹姨的事……”我刚起了个头,扔在桌上的手机响了,秦嘉守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周进瞟了一眼,“看得真紧。怎么不接?”
我本来打算坦坦荡荡接的,被他这么一说,反而生出点做贼一样的心虚来,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开水龙头打湿了头发,然后才接起了电话。
“才刚下班?”
电话那头,秦嘉守和测不准原理一人一狗出现在镜头里。
“嗯……洗头呢,待会儿给你回过去。”
“不用了,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它想你了。”他rua着测不准脖子上油光发亮的毛,狗子很配合地冲着镜头“汪”了一声。
他那点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于是我直白地对他说:“我也想你了。”
顾忌到外面的周进,没敢说得太大声。那故意压低的嗓音,听起来就有点缠绵悱恻的。
“洗完吹干,早点休息吧。”秦嘉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爱你。”
我挂了电话,走出卫生间,正对上周进如海一般幽深的眸子。
“我嫉恨秦嘉守。”他说,“以前是,现在也是。”
第127章
那天晚上周进一反常态,说了很多话。
或许沉默寡言只是他的保护色。
“我恨他,恨他们这些有钱人。”周进又重复了一遍。他捏着纸杯,杯子因为变形,水快溢到他手上,“他们凭什么把我妈从我身边抢走?就因为有几个臭钱?那时我也才七八岁而已。”
我可怜他,但也忍不住为秦嘉守辩解:“嘉守也是受害者。他当时只是一个婴儿,能决定什么?”
“要不是因为他黏着我妈,我妈一年时间就能回来了,后面也不会死!”周进声音高起来,把水杯重重地墩在桌上,溅湿了半张桌子,“就因为他喜欢,所以我没了娘,你让我怎么不恨他!”
我没指望几句话就让他放下十几年来积攒的怨恨,只能顺着他说:“行吧……怪他,出身就有原罪。先不说他,丹姨不是在校的大学生吗,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周进沉默许久,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妈为什么会穷呢?”
我想了想,猜了几个常见的理由:“偏远山区的孩子?单亲家庭?父母有残疾?”
“对……都是,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
周进的回答让我云里雾里的,我不由疑惑地盯着他。
他垂下眼帘,声音像生了锈一般,带着点字字泣血的血腥气:“她叫葛丹,出生在予省一个小山村。我姥爷很早就去世了,姥姥是聋哑人,千辛万苦地独自把她养大。她读书很努力,也很争气,高考的时候是我们全县的状元。”
“我的天。”我忍不住惋惜地惊呼一声,“既然是状元,后来怎么……”
后半句我没忍心说出来。
既然是状元,怎么沦落到做代孕妈妈挣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