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陆云川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是个糙汉子,这些粗话常说,要是平时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他刚刚才和自己的夫郎“你来我往”了一趟,现在说起这个就有些不对劲了。
  陆云川咳了两声,试图把话说得正常些。
  “这很正常。大黑每年春天都爱往外跑,春天了,动物都这样,这很正常。”
  林潮生:“……哦。”
  正常就正常,他又耳红什么?
  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狗也不可貌相!
  林潮生一直觉得家里的二黑是那个不安分,不老实,爱玩爱闹腾的,哪知道一向温顺听话又安安静静的大黑才是闷声干大事的狗。
  他啧啧咂舌:“真看不出来啊,那村里岂不是很多大黑的狗子狗孙?”
  陆云川又往他碗里夹菜,想要堵住他的嘴,“大概是吧。”
  碗里堆了个小山尖尖,林潮生终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认真吃饭。
  两人吃了饭,刚刚还答应好留给林潮生洗碗的陆云川又率先捡起了碗筷,林潮生想抢都没抢过他,反倒又被推着撵了出去。
  林潮生叹着气逗了会儿狗子,先把大黑夸了一通,又教育二黑一定要向它学习,最后才拖着一把竹制摇椅到屋檐下,躺上去晃了起来。
  本只打算晃着玩一玩,但可能是今天在镇上逛了半日,林潮生也有些累,晃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盹儿。
  等陆云川洗好碗出来时,他已经歪着脑袋睡着。
  陆云川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蹲下身目光温和地看着躺在摇椅上打瞌睡的人,又伸手摸上他的脸。
  那个牙印已经消了,只剩一片淡淡的红印。
  陆云川往那位置抚了两下,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小妖怪,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第038章 艾蒿打糕
  端午到了。
  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1。
  这时节已经微微有些发热,虽是个好节,却又正是农忙的时候,有插秧的有种瓜点菜的,哪有闲工夫庆这端午节,最多招呼家里的婆娘、夫郎包两个粽子,搓两个艾草团子,吃了也算是过节了。
  新春时生得嫩绿的树叶渐渐翠浓,一村的矮屋平院藏在这一丛一丛的碧绿色中,芦叶河一条澄碧,河水轻柔潺湲朝下流去,河岸边的绿芦被风吹得此起彼伏,翠绿的草尖一下探入水面一下又被风刮得飞出。
  河边偶有几个占了石头洗衣裳的妇人、夫郎,但更多的是村里七八岁的小娃。
  一个个野得很,拿芦叶编的小草船往河里放,嚷着要比划龙舟,尖叫声、大笑声、拍掌声在河边传开。
  闹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身材壮实的妇人提着一根捣衣棒追了过来,扯了嗓子骂道:
  “一群小王八羔子,这也是你们能耍的地儿?!水那么深,也不怕被水猴子拖下去!全都滚别处玩去!”
  “喊你呢!田娃子!你这臭小子,你看我告不告你娘!屁股蛋子都给你抽烂!”
  ……
  林潮生挽着小篮子到河边的时候正看到妇人叉着腰骂得唾沫横飞,仔细一瞧可不就是曹大娘。
  曹大娘骂完,转眼又瞧见挽了小篮子笑着走过来的林潮生,她也立刻收了脸上冲天的火气,舒展了眉眼,爽朗笑着迎上去。
  “嘿,生哥儿!你也来洗衣裳?洗衣裳得端盆子,竹篮子可……”
  话还没说完呢,她又发现林潮生的小篮子装的哪里是衣裳,是几把嫩得能掐水的艾蒿,只掐了最顶上一拃长的叶尖尖。
  林潮生笑道:“我刚从那头坡上下来,摘了些艾蒿回家做打糕吃,正好路过河边,想着先来淘两遍再回去。”
  其实家里是有井的,天不亮陆云川就起来把家里的大石缸打满水,林潮生在家并不缺水用。这回过来是因为和他一块出门的二黑非蹭着他的脚,咬了他的衣裳就往芦叶河拽。
  林潮生拗不过这傻狗,依着它朝河边去了。
  也就和曹大娘说话的功夫,这傻狗已经一跃跳进了河里,蹬着四条腿儿从河这头刨到河那头,惹得河边洗衣裳的人们破口大骂。
  “哎呀,你这憨狗!水都搅浑了!”
  “天杀的,老娘的衣裳!下头玩去!下头玩去!”
  林潮生听到了,连忙面露歉意朝众人笑,又立刻小跑着朝河下流无人的地方去,拍着手喊:“二黑!二黑!这边来!你不听话我回家喊陆云川揍你!”
  二黑吐着舌头,蹬着四条腿又晃荡了下去。
  林潮生朝那边走,走时又有一个穿深枣色衣裳的妇人端着木盆闷头就朝他走了来,林潮生躲避不及,被她狠狠撞了上来,木盆磕在腰上的骨头上,痛得林潮生直龇牙。
  “哎哟!你走路不带眼睛的,老娘刚洗的衣裳,你想给我撞翻啊!”
  林潮生还没说话呢,倒是那端着一盆子衣裳的妇人恶人先告状,咧开嘴就开始找麻烦了。
  林潮生:“?”
  林潮生给气笑了,捂着痛处抬头看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这不是上回强买强卖青杠木没成功的周金桂吗?
  林潮生:“婶儿,是你自个儿撞上的吧!”
  一听这话,周金桂像点了引线的火炮,登时就炸了,端这个木盆就跳了起来,冲着林潮生嚷:“嘿!嘿嘿!啥意思?啥意思?你说老娘故意的?!你个没良心的赔钱货!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想当初,你小时候要不是老娘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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