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他抬手,抱住搂着自己的卢宛,将面颊埋进母亲馨香柔软的怀抱中。
……
翌日早晨,寿安院。
侍立在一旁的女使悄悄抬眼,瞧了瞧正在侍候谢老夫人的二夫人,眼中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咋舌。
虽然二夫人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更重要的,亦是老夫人的二媳妇,按理来说,尽心照料老夫人是应当的。
但,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能为婆母尽心尽
力,亲力亲为到这般地步,也是十分难得了。
收回悄悄落在老夫人与二夫人身上的视线,女使垂首敛目地侍立着,不敢再多看,心中却始终这样感慨着。
倚靠在床头软枕上,望着面前方才喂自己喝完药,这会子便又准备继续为自己按摩受伤的双腿,动作轻柔细致,甚是耐心的韦念意,谢老夫人眼中有许多欣慰与满意的慈和。
抬手,挽住韦念意有些发.肿的手指,谢老夫人目光中带了几分心疼,无奈地微微笑着摇了下头,阻止道:“我晓得你素来是最有孝心的,但也不能为了照顾我这个老婆子,让你这般受苦。”
顿了顿,望着面前这个二媳妇的目光愈发柔和无奈,谢老夫人继续道:“我这里的这些丫头,平时做惯了这些按摩的活计,这些便交给她们罢,你是来侍疾不假,但我也不忍心见你这样。”
听到谢老夫人这般说,柔和含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韦念意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显。
轻轻摇了下头,韦念意仍旧坚持着为谢老夫人继续按摩,所用的力道虽然轻柔,但该用力的时候,那份力道却也是恰到好处的。
显然,平日里,她在这些方面,便有心地学习过。
谢老夫人见韦念意执着,有心再劝,只是,她方才要开口,便听到面前的二媳妇,忽地开口说道:“这没什么的,媳妇半分不觉得自己辛苦,论起辛苦来,眼下最辛苦的,还是长嫂。”
听到韦念意忽然提起卢宛,谢老夫人不禁怔愣了片刻。
自上回不欢而散之后,她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到那个忤逆不孝的大媳妇了。
这回她复又生病,便是同卢宛那个丫头片子起了争执,却不曾讨到好之后,怒火攻心,郁结于心,所以才会病来如山倒。
此时此刻,听到面前的二媳妇这样说,又想到如今自己的大儿子仍旧因着受伤而昏迷不醒,谢老夫人锁紧了眉头,不由得有些揪心的疼痛。
抬眼看了看面前神色担忧的谢老夫人,想到如今昏迷着的夫家兄长,韦念意心底的最深处,不禁生出些幸灾乐祸的喜色来。
虽然不晓得是谁刺.杀了那位手握重权,挟天子以令天下的长兄,且这几日,常见到自己的那个窝囊废夫君,在府中长吁短叹地垂泪,语焉不详地叹息不久恐怕要变天,但,韦念意却丝毫不曾有旁人的惶恐,心里只觉得有大仇得报的畅快。
谢献之这个靠兄长,靠谢家门楣的,如今府中眼瞧着便要失了最大的倚仗与主心骨,人心惶惶,对她而言,反正一切都是无所谓的,她只想看到谢献之不如意,不能再那般高高在上。
还有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的卢家的小丫头片子,她不是要攀龙附凤地悔婚,攀高枝吗?不是生得花容月貌,清艳无双吗?眼下,还不是小小年纪,便要守寡,孤儿寡母的,甚至比受夫婿冷落的自己更加可怜!
这一切,都是卢宛当初悔婚,害她的弦儿的报应。
越想,韦念意心里便越觉得畅快。
只是到底顾及着如今还在寿安院,谢老夫人这里,虽然心中甚是快意,但韦念意面上的神情,却仍旧带着一缕忧愁与担心。
在谢老夫人望着自己,因为自己提起卢宛,而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韦念意顿了顿,一面继续为床榻上的谢老夫人按摩,一面叹息着开口道:“长嫂如今真是辛苦,既身怀六甲,肚子里怀着双生子,又要照料受伤昏迷的大哥,与年幼的五公子,儿媳只要想起,便实在担心她,会因为太过疲累而出什么岔子。”
待韦念意这一番话说完许久,谢老夫人始终沉默着,什么皆不曾说。
想到之前,谢老夫人便是因为谢璟该由谁抚养,而与卢宛争执起来,这会子却一语不发,仿佛不曾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韦念意垂下眼帘,眼中有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虽然卢宛如今的日子,一定是甚为凄惨地终日以泪洗面,但,韦念意觉得这样,尚还不够,因为卢宛还没有被逼到最低谷,还有孩子可以作为慰藉与支撑。
若能撺掇谢老夫人继续与卢宛争夺谢璟的抚养归属,那么,这一回,自己的那位长兄正受伤昏迷着,还能有谁来帮卢宛,能为她出头阻拦谢老夫人?
一心想要落井下石的韦念意正待开口,继续煽风点火说些什么,却忽听面前的谢老夫人道:“你说的也确是有理,玉衡院那里,如今也不晓得是什么光景。”
听到谢老夫人这般说,韦念意心中,不由得微动了一下。
果不其然,望着面前的韦念意,谢老夫人思索片刻,方才继续道:“眼下人仰马翻,璟儿的确不适合再养在玉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