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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沉月落 一

  玄武的深宫,关上的宫门,妖邪丛生,鬼魅魍魎。
  阿止被锁链锁着趴在地上时,看到这房间中间的桌子里有一个精緻的雕花瓷器,她看着这瓷器时,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回到玄武之后,立即被锁在这个宫内的偏院,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只喝了一些水。这一路途因为没有解药,她就毒发了一次。
  之后卫弛恭的妻子来了,也就是黑蛇谷的女主人,那是一位美艳无双但刻毒的女性,她好像是来奚落她的,对方说要来看看自己王君从前放在心里的人是怎样,阿止觉得十分好笑,谁会将放在心里的人全家囚禁,然后把心上人銬上枷锁?这位女主人喜欢卫弛恭,品味清奇……然后阿止和她开了些不痛不痒的玩笑,当然结果是不好的,被那样解开锁链打了几鞭子,她满屋子躲闪……那之后,她声色凄惨的跪地哀求,说了许多后悔的话,可惜这位蛇谷女主人没有从小和她一起长大, 不然就会知道要多假有多假。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不是动容,而是痛打落水狗,然后阿止就恳求让她见一见家人,无论是谁都好。
  然后就是有一轮对卫弛恭的懺悔和道歉。
  这位女主人不知道信没信,然后她撇下阿止走了,又把她重新关在这偏院的房间里,阿止觉得全身疼,但是她一直忍着,听到外面守卫的侍卫说这几天怕是要打仗了,现在滨水和北方狼族联盟,已经打到边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发暴乱,现在宫中戒严。
  更晚的一些时候,卫弛恭来了。
  大约是听说她终于服软,懂得求情,这很异常,所以他很快的来了。阿止看到一身华服的卫弛恭,心里十分吃惊,因为他整个人的气息完全变了,大约是因为放弃了人类之身,和妖血结盟,整个人变得非常古怪,就如同当年阿止遇到的郡县太守,但更不同寻常的是,他觉得自己异常强大, 但在阿止看来,却更脆弱了。
  他完全没有以前那种谦谦公子的表皮,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比起死去的旧君主更古怪,黑暗,嗜血。看到阿止被打,好像还有点同情的抚慰了一下她,让人上菜,他坐到她身旁亲自给她夹菜,阿止看到如今他的模样,看到他那被自己刺一刀毁容的半边脸,想起十五岁和他游船,那时他还是人,现在,却已经不再是了。不知道他这些年,在这皇宫,走到现在又经歷了什么。
  他问阿止,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滨水的生活比玄武好?阿止沉默,然后他又问起,轩辕国师杀了吗?阿止回答,未曾来得及,你也知道我杀不了他。
  卫弛恭发出淡淡的冷笑,叫人把人带上来,这是阿止这十二年来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兄长桑夏,他的一隻衣袖空空,浑身被贴满符咒一样的东西,五花大绑的被士兵羈押在院落,看起来十分……卫弛恭告诉阿止,桑夏其实的确是从鄴城出逃了。但他不肯走,后来盛京放出要凌迟处死边关大将军,他劫持法场,这是他最失策的一步棋。他毕竟是人类,不敌妖魔,所以失败了。如今武功已经尽失,双目被蒙上,双耳也被封闭视听,即使在他面前的人是自己至亲,他也不识……阿止强忍着,她知道任何过多的情绪,都不行。阿止问卫弛恭,“那我父亲呢?”
  “死了。他不愿拖累子女,其实在下达凌迟之前,就在牢狱自杀了。不过这消息,之前是对外封死的。”
  阿止…………那样点点头,心想,老爹是这个做派和性格……也好过受辱……她不敢深思,因为不想在敌手面前流泪。
  卫弛恭看阿止好像不哭不闹,就有些不高兴,阿止这时候问他,“你恨我吗?你想杀我,现在就可以了,如果你要取我全家的命,能给我的兄长一个体面的死法吗?”
  卫弛恭说,他也总是在想这个问题,但总是想不到答案。
  但他说,其实他和桑家没有任何仇怨,当年对阿止示好,无非就是想增添羽翼。事实上,新皇旧皇交替,桑家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到现在这一步,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这一路他踩着太多的尸体,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了。
  然后他古怪的问阿止,为什么会知道当年,是他对桑悟下了死手?
  阿止答,“我看见了。”
  卫弛恭面色露出一些冷冷的笑意来,说:“那时候本君是真心关切你的,倒没想到你一直是个白眼狼。”
  “可你送我的那对珠釵,是藏了毒的。那珠釵的盒子,本是冷凝的,我回家之后,冰化之后,毒素释放,皇上先刺一刀,再给一颗糖,真是好手段。”阿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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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弛恭要什么?他当时被她刺了脸上那一刀,他恨不得杀了她,但是他留了她十二年。
  他拧住阿止的锁链,将她推在地上,然后去解她的发,和衣服。
  他想要的,从来就是她而已。但她,冷心冷情,面目可憎,对他,视而不见!
  他将她压在身下,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袍,阿止羞愤,拼命反抗,但她被锁,在院子里,她的哥哥还被拘押着……那房门这样大敞,卫弛恭拿捏的,就是她对至亲的在意。
  他去亲吻阿止的脸,却未曾想到,她激烈反抗之中,他腹部微微濡湿。
  然后他看到阿止戴着手撩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把透明的剑,那是她的腰带。
  那腰带,在她手中,变成了刺伤他的利刃。
  他登时残虐了,喝退那些上来的士兵,他缓缓靠近她,然后俯身拉扯她的脚镣,再度将她掀翻在地,两个人撕打在一起,这一次,他胜出了。
  在他看来,她不过是困兽之斗。
  他如同野兽汲取她颈边的芳香,然后轻声告诉她,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求情是假。所以他带来了桑夏,但如果她再反抗,他就将他也杀了。
  他将阿止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她的头,强迫她对着那房间中央的瓷器,说,“你看,这是你姐姐桑怀芝。我将她做成骨瓷了。”
  下一刻,阿止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应该觉得害怕的。她终于觉得害怕了。
  卫弛恭抿唇,露出残酷的微笑,他的愿望实现了。他终于亲手把她打碎了。
  然后,他开始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脱衣服,
  他感觉怀中的阿止没有反抗,力量软绵的,躺着,好像一夕之间放弃了。但他的心情,却十分愉悦,就好像,长久以往想像的某件事,终于达成了。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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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宫的房间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好像顷刻之间,有什么破碎了。
  那瞬间,他被某种力量,狠狠的弹开,包括那房间,包括那瓷器,在那炸裂之中,破碎。
  阿止的受伤的枷锁,脚镣,都碎了。淡淡的光好像从她的手中那腰带发出来,那原本是一把剑,一把柔软的剑,很轻薄,华美,但非常锋利,仿佛还带着奇怪的力量,那把剑在悲鸣,或许是因为,跟随的人类阿止的心,震动了它。
  卫弛恭抬眼一看,阿止的脸上,全是鲜血。
  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好像是血泪那样的……又美,又残酷。
  他站起来,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她好像就要那样杀了他,但宫门震动。院子里顷刻之间有了许多白烟。
  许多人簇拥着卫弛恭,说敌人打进来了。卫弛恭觉得不可思议,哪里的敌人?怎可能??现在两国的交锋还在边界上————
  但的确是敌人,宫外一阵混乱的声音,声杀震天。他看了看阿止,本想指挥御林军将她一併带走,但是在那光里,没有人能靠近她。他们只好放弃她了,一群人很急促的,掩着卫弛恭从内院逃走。
  阿止仿佛呆呆的在那地上,片刻,她好像,意识非常朦胧,但是她看向四周,看向那鲜艳的,散落的破碎瓷器,看着自己手上的剑,这是她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无疑,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在十二年前的山崖死去,但那不是全部。
  那不是全部。
  她的头脑一片混乱,然后看到宫中的火光燃起来,她跌跌撞撞走出门去,看到一群人将桑夏强行的按入池塘水中,她的剑再度扬起来,那把剑,一直守护着她,陪伴着她的剑,此时此刻像是有她的意志,然后,剑击退了那些人,她那样艰难的将桑夏放在草丛上,但她已经说不出话,她拼命撕去兄长身上的那些奇怪的封印,撕开他眼睛和唇上的布条,她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她抱着他,只觉得非常绝望。
  一生戎马,一生理想,年少英勇,那些梦和岁月全数葬身在权谋利益。他做错了什么……父亲做错了什么,姐姐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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