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外界一直好奇,蠢蠢欲动的苗疆为何突然偃旗息鼓。我猜到与你有关,却不知背后的代价如此惨烈。”
他低低的声音里含着钦佩和心疼,“兰依,别内疚,你虽杀百人,却救了千万人。”
“你……不觉我满手血腥?”我转头与他对视,有些茫然。
“不,”他低头吻我的手心,“以杀止杀,以战止战,也是我要做的事情。我会为你拿到苍丹,兰依,这样好的你,该有很长很长的一生。”
我陡然明白了他为谁效力。
他抬眼与我对视:“苗疆出事后,其余四国虽有所收敛,但叛乱之心犹在,不可不防。陛下命我潜伏祁国,防微杜渐。”
“我会如约帮你。”
他轻笑,拒绝了:“你看着就好,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听他用我之前的话回敬,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们说好的。”
“碧苍丹不是交易,而是我的诚意。兰依,我只是想帮帮你。”他的笑比月色更温柔。
“那你人怪好的,为了帮我,差点搭上自己的命。”我只觉面颊滚烫。
他但笑不语。
转头看着一旁昏睡的翁主,我有些担忧:“让翁主见刘渊,会不会对大局不利。若是如此,不必顾及我,我们另想他法。”
“不妨事,见就见了,”祁昊安抚地拍了拍我的头,“兰依,我顾大局,也顾你。”
正待回府,翁主幽幽醒转,不由分说,要祁昊带她去见刘渊。
她情状急切,似是一刻也等不得。
僵持片刻后,祁昊妥协,驾车带我们往荒僻的城西去了。
翁主端坐车厢,以指代梳,梳理起如云的长发,又抚平衣裳上的每一丝褶皱,不多时,她便再次带上了端庄娴雅的假面,恢复如初,好似此前的疯狂不过是我的一场梦。
唯有那双狭长的凤眼里偶尔流露的幽光,提醒我她的心机与阴狠。
城西的荒宅枯井中。
刘渊抓着脖子上拇指粗的铁链,眼中迸发出近乎灼热的光:“阿姊,你又来救我了?”
翁主的眼泪唰一下落下,她疾奔过去,像个母亲一样俯下身,紧紧抱住那个蓬头垢面的人,如同拥抱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姐弟二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刘渊动了动,从翁主的臂弯里抬起头看向我和祁昊,眼神怨毒:“阿姊,快放了我,我要把那冒牌货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翁主安抚地理了理他的头发,温声:“不急,先告诉阿姊,这些年,可有人欺负你?”
我翻了个白眼,哪有人敢欺负他,明明都是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刘渊几乎要在祁昊身上盯出一个洞:“自母妃死后,就只栽他手里过。”
翁主嘴角的笑意有些僵:“这样啊,我的阿渊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可这么厉害的阿渊,为什么三年都不来找阿姊,反而找了那么多女人,有些眉眼像我,有些声音像我,有些身段像我,可阿渊,我还没死呢!”
刘渊闻声,吓得浑身一颤,这才将目光移向多年未见的姐姐。
对视片刻,刘渊一改嚣张,有些慌张地解释:“是父王不许我去找你。我……我没办法。
“阿姊,我太想你了,又见不到你,这才找了些替身,你若不喜,回去我就全打发了。阿姊,别生气。”
“我不生气。”翁主勾了勾唇角。
刘渊松了口气,扯了扯脖子上的铁链:“那就好,阿姊,快给我解开吧。”
翁主恍若未闻,挑起了旁的话题,语气幽冷:“阿渊,你知道么,父王没认出你被人冒充了。”
“什……什么?”刘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的夫君死了三年了,世子的位置也有人坐了。阿渊,发现没,我们之间的阻碍全消失了。”
翁主捧起刘渊的脸,一字一句,“我们,可以长相厮守了。”
刘渊困惑的表情渐渐变得惊恐:“阿姊,我们是姐弟啊。”
“没人知道,就不是啊,”翁主的眼睛亮如妖鬼,“我们可以私奔去没人认识的地方,阿渊,我愿意为你抛弃一切。”
“不,不可以,你疯了!”
刘渊脸色大变,闪电般出手,用铁链勒住了翁主的脖子,对着我和祁昊喊,“放了我,不然杀了她。”
不等祁昊动作,我眸中旋起光晕,盯着刘渊的眼睛,命令:“松开。”
他一怔,提线木偶般放松了铁链,呆呆地站着。
翁主捂着喉咙咳了半晌,晃悠悠地站起身,仰头看了看清冷的月光,自嘲一笑:“果然又被阿娘说准了啊,男人,都不可信。”
笑着笑着,她转头看我,月光下的脸泪痕斑驳。
“圣女,赝品,我们做个交易吧,我把苍丹给你们,而且不管你们要做什么,颠覆祁国也好,削藩除国也罢,我都鼎力相助。”
祁昊袖手而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翁主想要什么?”
“我要一个十六岁的阿渊,除了爱我,什么都不必记得。圣女,我知道你能做到。”翁主直直看着我。
我看看祁昊,他捏捏我的手:“你可以么?”
我点点头。
祁昊看向翁主:“成交。”
恢复意识的刘渊脸色大变,喊着:“不要,阿姊,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翁主转身看着胞弟,笑容近乎宠溺:“阿渊,我给了你三年,可你只回报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