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皇后是指望着自己去挫败贵妃的锐气,继而坐稳后宫主位。那么太后呢,后宫谁得宠又与她有什么相关?
  不论是皇后、贵妃,还是怡妃得势,她都能够稳坐她的太后之位,无非是谁侍奉的她更尽心罢了。
  不过听闻皇后近来确实颇得太后欢心,这大约也是她愿意指导皇后一二的原因。
  但现在赵岳却来问她,是不是太后想要加害于自己,赵岳为什么会这么想?
  闻言,少年人一双剑眉凝着,“掌印知道,前些时日,太后曾召见过我两次……”
  赵岳告诉白惜时,太后对他很是关心和善,可每一次从慈宁宫回来后,他都会深深的陷入痛苦之中,因为太后怜悯他的遭遇,怜悯他父亲的遭遇,他的父亲是被牵连其中,并没有真正参与谋反,只是因为没有果断与定国公划清界限,才会遭至身死问罪的下场。
  然后从太后那里,他还无意得知了是白惜时率先将定国公谋反之事上报回京,并且很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功绩,白惜时将这件事给严重化了,以至于造成受波及之人甚广。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白惜时,他的父亲可能不会死,他可能不需要遭受这非人的宫刑,他亦很可能不会家破人亡。
  虽然太后一个明确的字眼都没有说,但从慈宁宫回来后,赵岳确实陷入了这样的思绪里。
  连日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激掌印,还是应该恨他。
  因而才会有那段时间的彷徨低迷,也更容易被激怒,继而被利用当众冲撞了宁安世子。
  听完白惜时赵岳所说,白惜时凝眉不语。
  太后此举何意?是想要激起赵岳对自己的恨意,继而策反他,叫他做盯着自己的眼线?
  但自己又有什么威胁,能让深居后宫的太后愿意花这么大的精力来对付她?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一时尚没有缕清思路,白惜时暂时按下疑虑,改为去问赵岳,“你为何现在要来告诉我?”
  在对面之人的注视下,赵岳的眼神逐渐坚定,“我想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指挥使的判断。”
  赵岳其实很早就知道滕烈,那时候他还是被家族中寄予厚望的后辈,想着拓马长枪、想着挥军千里,然后这一切的梦想,在看见滕烈策马应敌的时候有了具象的概念。
  那时候的滕烈还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只是一名京卫镇抚,后来得知他一步步走到指挥使的位置,赵岳也曾立志要与他一样。
  他相信自己这段时日与掌印朝夕相处的感受,也相信滕烈看人的眼光。
  白惜时听完没再说什么,沉吟片刻,“今日之事不要向外人提及,特别是秉笔。”
  赵岳郑重点头,“是。”
  待赵岳走后,白惜时于案几前静坐半晌,若是如此,那么难道她之前猜测的方向错了?背后的始作俑者不是皇后,而是……太后?
  她的目的是什么?
  已提前安排心腹随时注意太后、皇后及秉笔周子良的动向,既然一时不知其意,那便静观其变。
  十多日后,滕烈着人进宫给白惜时递来了消失,说是有要事相商。
  眼下白惜时虽卸任了东厂厂督,但为避讳之前的“厂卫联合”之言,二人除了公开场合,私下未曾有过联络。这一次滕烈既然能用“要事”来形容,白惜时知道此事必然不简单。
  碰巧后日便是京卫同知尹良的大喜之日,尹良此人人缘颇佳,广发请帖,白惜时与滕烈也均在其列,而尹良亦是滕烈唯一的至交之友,是可以信得过之人。
  为掩人耳目,二人便约定在喜宴上碰面。
  喜宴当日到场同僚颇多,白惜时、滕烈的出现亦不会引人多想。尹府湖心有一楼阁,共有七层,众人皆爱在一、二层赏景,再高便梯阶逼仄、不易攀爬,最顶层的阁楼还上了锁,因而此地便显少有人到访。
  不过当今日白惜时登到最顶层的时候,门锁已然打开,并有两人提前等在了那里。
  蒋寅见到白惜时,自觉走下阶梯,去下一层给二人望风。
  而滕烈此刻正望向白惜时,平日里冷肃的男子仿佛同样被这张灯结彩的喜庆感染,整个人也被映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指挥使找我所为何事?”白惜时走过去,开门见山。
  闻言收回视线,滕烈换上了一副更为审慎的神色,“祈王或与定国公谋反有牵连。”
  “祈王?”白惜时讶异反问了一句。
  那个病秧子祈王?
  继而在滕烈接下来的言语中,白惜时的面容也逐渐凝重。
  滕烈告诉白惜时,之前发觉祈王之时与太后不和却并无异动,他已准备叫人不需再盯梢关注。然而就在撤离的前一日,皇帝派人来问祈王近况,祈王的随侍便劝他进宫面圣,以免时间久了生疏了与帝王的感情。
  在那之后,盯梢之人听见祈王对心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原话是——“定国公之事实在叫人吓破了胆,本王还是不进宫为妙。”
  白惜时听完后许久没有说话,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带着惊疑,“你的意思是,定国公当日谋反,可能并不是准备龙袍加身,而是另扶新帝?”
  那个新帝,有可能就是祈王?
  所以祈王自此之后才一直称病不敢再进宫,难道是怕面圣之后被看出什么端倪?
  滕烈沉声道:“暂且只是我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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