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乔装成侍女的晏如耸耸肩,他伤势已养得大好,朝廷还未决定要把他放到哪个衙司去,如今是闲散人,薛慎便叫他乔装成侍女,暂代卫镶。
  俞知光在房内等,他就守在门外。
  只是假装被张安荣的人支开,实则又绕回来,把他打晕,再轻功赶去通知薛慎回来应对。
  *
  俞知光睡至寅时未至,脚一蹬,踩到虚空,人就惊醒过来,才觉出一额头冷汗。
  明明睡前已洗去一身黏腻,又喝了医官送来的珍珠粉定惊,可睡梦里光怪陆离,曲折离奇。
  一会儿是张安荣面色晦暗地靠近她。
  一会儿是狭小昏暗的耳房内,她缩在薛慎怀里,听耳房外激烈的声响,薛慎的手掌捂来,给她隔绝出一片安心的清净。
  原来不是是夫妻就可以的。
  她以为她愿意让薛慎亲近,是因为夫妻责任,她愿意同他挂同心锁,是认可薛慎秉性,相信他能够与她相互扶持,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
  可她曾经也把张安荣视为未来夫郎。
  她曾经也认为张安荣是个品行不错的人。
  抛却今日看到的真面目不提,她只要想到自己有可能与张安荣躺在同一张床上,就浑身难受。
  不是夫君才可以,是薛慎可以。
  俞知光眼皮发热,整个人好像溺水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又像迫切地想要什么证明般,寻到了他的唇,仓促将自己的贴上去。
  薛慎被她亲醒了,身体一僵。
  俞知光不知怎样,才能填平自己心底的不安,怎样才能表达那种骤然明白过来的热切。
  她像懵懂小兽将脑袋蹭在亲近之人膝头那样,只一下下,将唇印在薛慎的脸颊上。眉心与鼻尖,嘴角与下颔,刀削斧砍似的侧脸,挺立的喉结。
  没关系的,她亲的是薛慎,是她的夫君。
  薛慎没有回应她,拇指拭去她鼻尖冒出的一点薄汗。她凝眸望去,床头一灯如豆,照进他墨瞳里极力克制下的平静。
  “俞知光,喜欢我吗?”
  这种急切的心情,是喜欢吗?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相信我吗?”
  她重重地点头。
  薛慎勾唇,眸中是平时没有的摄人神采,翻身将她抱住,她的唇问,“想要我吗?”
  低哑的几个字如魔咒,引得她攀住他颈脖。
  薛慎鼻尖蹭了蹭她,“但今日不行。”
  他的笙笙,今日虚惊一场,心魂动荡,人遭受突如其来的惊吓或伤害,就会更渴望安定的依靠。
  他愿意做这个依靠,却不愿意草率行事。
  他想要俞知光清醒的,投入的全身心。
  听到不行,俞知光湿润的杏眸闪过困惑,还有点懵懂的失望,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拥有薛慎,模模糊糊中更不明白今日为何不行。
  薛慎还在亲她,亲到耳廓处。
  “笙笙帮过我几次?”
  “三次?五次?”
  鹭洲之后,一直到寒气渐散的初春,薛慎牵引过她,沉重地吐息在她耳旁,偶尔失控溢出的声音叫她感到自己也莫名在发软。
  “我记不清楚。”俞知光摸到他脸颊。
  薛慎抬手,挥灭了床头唯一的灯,黑暗中声音轻柔道:“我给笙笙礼尚往来。”
  他唇舌温热,安静。
  俞知光快溢出泪来,说好的礼尚往来,怎么……怎么都不一样啊。
  第42章
  黑暗里, 薛慎的唇占据了俞知光全部注意。
  她快忘了自己今日险些遭遇过什么,为何梦魇惊醒,又在向他索求什么。她脚趾蜷缩着, 曲起的膝盖微颤, 被薛慎带着茧的手指抚过, 印下一个潮湿的吻, 那吻又离去,落在不远处。
  俞知光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唇, 抓着茵褥的手摸到了卷至腰间的裙摆,将那布料衔至了唇间。
  不想发出声音, 脑海里回荡的是在那间厢房里,薛慎捂着她耳朵之前,她听到那女郎似哭似泣的微妙声音。自己要是开口了,会同她一样吗?
  “笙笙。”
  薛慎在昏暗中无限低下去的背脊直了起来, 精准地摸到她的脸, 将绣花裙摆从齿间曳出来。
  小娘子安静得过分, 半点声音都不肯透露, 身子颤得厉害,眼眸氤氲着泪意,在月色里泛光。
  “笙笙,你出声了,我才知道对不对。”
  俞知光抱住了他,不肯松手,也不说话。
  薛慎吻她脸颊:“不喜欢?”
  要是说不喜欢, 他定然会停下来的。俞知光声如蚊呐,掺着水似的柔软, “怎么……不一样?”
  薛慎将她拉了起来,“也有一样的。”
  武将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覆盖着厚厚的茧。
  按在嘴唇时,是暖热的,触到细腻的皮肤上,会激出刺刺麻麻。再隐秘落下,却带来了顷刻间,翻天覆地的陌生感觉。
  俞知光坐在薛慎怀里。
  纤细的腰肢反弓起来,下一瞬间像被抽掉了力气,脸撞到他肩头,呼出的微弱声息,被拢在二人怀抱的缝隙中。
  薛慎呼吸比她更沉稳,声音哑得厉害。
  “这?”
  “还是这?”
  “笙笙不出声,我只能慢慢试。”
  幔帐之内,好一阵子,只有薛慎低醇的询问声,和她凌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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