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轻了下来,尾音飘着,轻柔暧昧。
  光渡终于抬头,“若是你希望,我们现在便可以进宫,到陛下面前去说、去见。”
  第84章
  在窒息的沉默中,药乜绗有好一会没说话。
  “不。”药乜绗陡然笑了出来,打破了安静,“若你的目的,是让我这一条性命,此刻我们便该在皇帝面前,你只需要告诉皇帝,我曾经劫过你,想睡你,我可能就完了。”
  “但是你没有,而是选择私下见我,”药乜绗自嘲道,“你我之间,又没有什么你非要留我一命的情谊,那么,便是你想以此为把柄,让我为你去做别的事?”
  黑山蒙古袭营那夜,药乜绗跟踪光渡并把人劫走一事,他做得很是隐蔽,连沿途线索都一一抹去,他甚至还在西凉府留下了替身,让表面的一切看上去都天衣无缝。
  所以他曾经想过,此事若当真东窗事发,他大可以厚着脸皮喊冤枉,就是不承认自己做过这件事。
  可是此时此刻,药乜绗看到光渡亭亭坐在他面前的模样,他就明白,只要光渡在场,无论是谁找他对峙,他都一定会把这件事承认下来。
  太有面子了,就是他做的,死了他都要认的!
  可惜当日未曾得手,光渡那日突然流黑血的样子把他吓到了,若是得手了,这件事足够他炫耀到下辈子的。更何况他并非不留后手,就算皇帝震怒要杀他,他也有断尾求生的底气。
  钱权虽美,可若碰不了美人,这辈子也相当寡淡无趣。
  他宁愿痛快活,痛快死,若能死在美人膝上,那更是此生无憾。
  况且,皇帝那般无能,他却精于此道,药乜绗曾经想过,若能让光渡和他试过一次,说不定以后光渡食髓知味了,还会主动找他好。
  而据他对光渡的了解……
  光渡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之人,如果他真忍受不了,当时和皇帝的这种名声传出来的时候,他就该一头撞死以明志了。
  但他还活着。
  这只能说他真正想做的事、想获取之物,比之他自己的名声,在他心中的分量还要重上许多。
  “我什么意思,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你应该是知道的,毕竟你掌管西凉府,知道我的底细,在我离开西凉府后,都盯了我这么多年。”
  光渡稍稍退开,他身上的冷香如贺兰山寒冬腊月的雪,将药乜绗的身心都浸得凛寒透彻。
  光渡不见一点慌乱,周身只有安和的平静,“我的下场,最坏不过被皇帝收到宫中,彻底变成他的男宠。”
  如今,坐在面前的药乜绗,是胜者。
  光渡缓和了语气,“那便退一步,你我只谈利益,难道你就不想——吞下宣化府,再进一步吗?”
  药乜绗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
  “可而李元阙是个什么样子,你只需要去左金吾司中问问——城郊之战,皇帝的心腹精兵两千人,与李元阙六十四骑交过手,却大败而回,这事在贵族中不是秘密,你去看看左金吾司那些兵的眼睛里,提到李元阙的名字是,你看看他们眼中的神色,哪个不是畏之敬之,心悦诚服?而我西夏的热血男儿,又有哪个不对西风军的神勇心驰神往?”
  光渡神色也毫无震动。
  片刻后,他松开了杯子,“你无法获得皇帝的信任,因为陛下,舍不得杀我。”
  如今药乜绗来西夏首府,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他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高门宴请,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朱门高楼座上宾。
  药乜绗话锋一转,“光渡大人适才所言,叫我停下来的,是指我送美人给皇帝,还是指我花开两枝,同时和皇后细玉氏那个刑部尚书的父亲交好?我想,我往皇帝宫中送美人,你应该是完全不介意的,至于皇后更无所谓了,你又生不出孩子,应该完全没有要和皇后对上的意思。”
  “你若闹大今夜之事,我必然鱼死网破。至于李元阙那边,他左右只不过是失去一个马前卒,于大局而言,又有何影响?更何况,你真以为皇帝饶了你一时,你就能安稳一世吗?”
  光渡轻描淡写地捧起瓷杯,“我们这位皇帝是个什么样子,你心里有数,若你还对他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就回去问问你妹。”
  ……那么,光渡想要的,他一直想去做的,究竟是什么?
  “你是指什么?”
  争斗是惊心动魄的,但胜利的果实同样甜美。
  药乜绗严肃地问:“光渡,你是李元阙的人?”
  这句话,连药乜绗也无法反驳。
  药乜绗短促的笑了一下,神态不见方才的洒脱肆意,而是多了肉眼可见的慎重。
  药乜绗的身体彻底僵住,而光渡依然没有放过他。
  光渡微笑问道:“就西夏现在的局势,你就这么相信,我们这位皇帝能守得住家国?”
  光渡握住白瓷杯,似乎想从里面温热的水汲取一份温暖,握住杯壁的手指,都有些用力。
  “光渡,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怎样?”
  光渡短暂笑了下:“你现在做的事情并不聪明,两边押宝可能反而是两边得罪,更何况我若再不说,你就错过了最好的位置。”
  “光渡大人,我总不能在前朝后宫中,连一个盟友都无。如果光渡大人愿意做我的朋友,那我自然求之不得,毕竟朋友还是多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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