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太极宫里面已经烧上了地火龙,温暖如春,光渡走进去,发现皇帝正在作画。
……
无论它落在谁手里了,都会是个大问题。
光渡的作派难以让人猜测,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皇后那日静默许久,说此人可怕,叫太子离他远点,不要再随便招惹。
那上面写的东西,若是被别人捡去了……实在是有些要命,要给光渡添麻烦的。
连皇帝也恢复了以前气定神闲的文质风雅。
皇帝亲手将光渡扶了起来,“走之前,孤再找人看看你的身体。”
确定四下无人,老人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纸条,这一次光渡递过的小纸条,只写着短短一句话。
朝中众臣看着面前顷刻间发生的这场变故,神色各异。
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在宫中的这些日子,过得胆战心惊。
皇帝白衫团龙袍,头戴垂红结绶的金冠,在众臣面前宣告:“拟旨——皇弟李元阙为大将军,领三万夏军出军助蒙攻金,即刻拔营!”
而宋珧全身心投入光渡的解毒药研制,他偶尔过来,也会给光渡用一点药看看在光渡体内的变化……但情况都很不乐观,只要一点点变动,都十分凶险。
十七岁的青年,正是一身精力无处宣泄的年纪,对自己天天被关在小屋的遭遇愈发躁动,只是光渡想到他就觉得头疼,也是故意冷着他,逼着他自己学会动脑。
但光渡却也心知肚明,细玉尚书深耕官场多年,又掌管着刑部,手上自然掌握着不少达官贵人的阴司秘密。
……而居心叵测的小人,则会借此乱机,在近君之位上蔽天听。
现在他开出的药方,每一张都会被太医院的常太医细细验看,他在用药上使不得太多手脚。
药乜氏嫔的刺伤是大好了,但人却疯了。
两个月过去,他那夜在城郊突袭后留下的伤,如今已经全然见好,只留下浅浅的伤痕,遮在日渐厚重的冬衣下,更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孙老把过光渡的脉象,两人动作隐蔽地在袖间交换了最新的小纸条。
“报——中兴府急报。”
卓全手捧早就拟好的圣旨,朗声道:“司天监尾牧,封为少监,即日奔赴西北,随军起行。”
当君主不再贤明时,贤者本就该及时抽身隐退。
算算时间,应当是半月后光渡再服用,只是皇帝无从知道,这东西对如今的光渡来说,已经全然无用。
光渡这段时间虽然极其低调,但并不是躲懒偷闲,他一直频繁往返于火器厂与皇宫之间,偶尔也会留宿中兴府自己的宅院,十分忙碌。
太极宫中,奉旨前来为光渡看身体的人,依然是孙老医正。
……就像现在。
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军帐中,另一中年男子抚须笑道:“想不到数年不见,王爷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就有着如此精湛的养气功夫了?夏国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未能让王爷变一变脸色,还是王爷心中早有对策,所以半点不慌?”
太子猛地出列,可还没等他说出一句话,白兆睿就已经一个眼神,旁边早有准备的侍卫猛然靠近,一下打昏了太子,将他瘫软的身体带了下去。
翌日,西夏朝廷。
光渡很清楚,除非细玉尚书得到足够的利益,他这样的老狐狸,绝不会贸然出手行动。
男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这会我倒是真心觉得,希望王爷你永远都不要成为敌人了。”
前线羊狼砦,西风军。
皇帝端坐椅子上,威严道:“读”。
宫外的宋珧和宫内的孙老借此途径探讨光渡的毒,交换了不少思路,孙老许多见解,对宋珧也颇有帮助。
光渡恭敬行礼,“臣定不辱使命。”
至少此时的夏国,还是风平浪静的。
况且孙老始终记挂着他在宫中弄丢的小条。
对两个月前的那一夜郊外惊变,细玉尚书查得中规中矩,他不是不曾发现异常,只是在一次试探后,便不再追查,他深谙官场的默契,不曾真正向白兆睿发难。
众臣目光,同时移到了光渡身上。
光渡从他身边经过,步入太极宫,目不斜视,毫无留恋。
所以他一直能得到皇帝的宠信,只是太子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走一走翻云覆雨的遮天之道。
事君以忠是为信,可择君以明,缺鲜少有人提及。
“再过两日,你就要动身启程了,解毒丸给你配好了,到时候你应该在路上,记得按时吃下。”
可是太子发现,自己才是完全没有被光渡看在眼里的那个。
事情严重到连药乜氏族长都连上了几封折子,皇帝大为头疼,也只得留中不发。
“原工部尚书不求思进,不务时务,反而钻营构陷同僚,尸位素餐,品行有缺,孤甚失望,如今则其罢官还乡,不再录用。”
“原司天监光渡禄同,出身沙州旧族,为人端庄灵秀,事君忠纯,于军备火器事务上颇有实绩,更兼通天文地理,熟知术数与奇巧杂学,今,着令光渡封为工部尚书,后日启程往黑山近郊,于冬季枯水期修筑水利坝渠,待入春后引流灌溉,开垦良田。”
卓全一挥手,小太监乌图满拿着托盘,来到了众臣之前。
托盘的木盒,光渡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一次,这枚“夏国工部尚书”的符牌,曾经空白的另一面,终于镌刻上“光渡禄同”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