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陈津北真的将他照顾得很好。
  好到他这样一个混世魔王,也能长成现在这副天真模样。
  周许话落,陈津北松了他的手,只以掌心轻拍了拍他后脑勺,然后就转身往外走。
  周许趿拉着拖鞋跟着他走:“你去哪?等一天你才回来,你陪我玩会。”
  陈津北微侧眸看一眼他,左转推开了书房的门:“写作业了。”
  周许撑着门把手,慢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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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周许顺利过关招飞的体检和面试,夏天早已溜走了。
  干枯的黄叶纷纷扬扬落下来,又被风席卷着往一处吹。
  周许蹲坐在座椅里,皱眉盯着手边棕褐色的药液。
  药入口前,他还不死心地跟对面的陈津北打商量:“我免疫功能很强悍的,躺两天就好透了。”
  他哑着嗓子说:“这药的味儿闻着也太恶心了,我想吐。”
  秋冬的交界处,半冷半寒,但因为家里病号的存在,这两天卧室里都烧着恒温的空调。
  陈津北停到周许面前,轻拨开他的领口,取走他夹在腋下的温度计。
  他对着光看了眼温度,口里淡淡应着周许:“再耽搁下去药凉了。”
  他没给周许打商量的机会,催着他:“快点喝了。”
  体检前那段时间周许被陈津北管得严,周许也老实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健健康康地就去了。
  陈津北是个尤其可靠的人,他给周许做足了准备、查全了资料、甚至还给他模拟了面试,周许连紧张都几乎没有。
  他顺顺利利过关,回来的当天晚上,他那群同学朋友组着团给他接风庆贺,那晚吃饭的时候周许都好好的,只轻微有些鼻塞。
  但晚上睡下不到半小时,陈津北就被周许身上烫人的温度惊醒了。
  第14章
  陈津北坐起来按开灯,望见的就是身侧人脸耳通红、短发湿乱的昏迷模样。
  他托着周许的后颈将他抱起来,给他量了体温,擦了四肢,贴了退烧片。
  周许终于被他折腾醒,迷糊睁眼看见陈津北,他就往人家怀里钻,边钻还边皱着眉难受地说自己渴说他想要喝水。
  那会他的嗓子已经烧哑了,陈津北只看见他唇动了动,凑近去听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但陈津北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能猜到,他倒来杯温水本想给周许润润唇,但周许像是久经干旱,甫一碰到水就撑起身体扶着陈津北的手喝完了那杯水。
  杯口稍大,周许又是仰躺的姿势,那杯水他喝一半,另一半全撒身上了。
  陈津北给他擦了下巴和颈间洒的水,低头问他:“还喝吗?”
  或许是夜色渲染,陈津北的声音轻又低,蕴着耐心和纵容,是种从未示人的温柔。
  但周许听不见,他抬手扯着陈津北的衣领,只闭着眼皱着眉往人怀里钻,往人身上贴,像是鼻腔里浸满陈津北的味道就能缓解疼痛。
  周许倒扣着睡在陈津北怀里,陈津北轻揽着他,另只手始终控在周许后脑,他微垂着眼,轻轻以掌心理着周许汗湿的短发。
  周许是个健康好动的,又被照顾得好,他是很少生病的。
  但每次生病,必定得折腾好几天。
  爸妈见不着人,干爸干妈偶尔出差,始终陪在他身边的,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陈津北。
  别的小孩生病了,会随着本性寻找妈妈的安慰,但周许只找陈津北。
  他太依赖陈津北了。
  握着陈津北的指尖、靠在陈津北肩头、埋在陈津北怀里,都能给他莫大的、不可替代的安全感。
  上高中以来周许就没怎么生过病,但或许是他去外地面试时昼夜颠倒的作息,或许是他刚下飞机没顾忌骤降的温度穿太少,也或许是给他接风洗尘那晚他喝多了冰镇饮料,总之,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延续了整整一周。
  白天的时候周许只是咳嗽头晕,但一到夜里,必定发高烧。
  去医院全面检查过、挂过液体也吃过药,但不管白天状态多好,每到夜里,周许又会复烧。
  折腾到最后,他自己都没脾气了。
  他捧着杯热水,在模糊升腾的水汽里,边喝边瓮声瓮气地问陈津北:“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没睡好?”
  怕工作的干爸干妈担心,怕年老的外公外婆着急,这场病,他们谁都没说,只在班主任那里挂了个假。
  所以从头到尾,只有陈津北在照顾他。
  白天他状态不错自己在家睡觉,陈津北还能去学校上课,但晚上他发烧,陈津北也必定睡不了。
  这会陈津北靠着站在桌边,低头在看种药的说明书,听见周许的话,他终于抬了眼睫。
  他说:“没事。”
  周许偏头枕着自己的手臂,自下而上去看陈津北的脸,接连几天的高烧将他的声音烧得黏黏的,他慢吞吞地叫陈津北的名字,说:“我们大学必须在一个城市念,我们还出来住吧,找个房子住一起。”
  他深谋远虑似的:“不然以后你一个人生病了,都没有人照顾你,孤零零的,怎么办?”
  他说:“我们住一起,我可以照顾你。”
  陈津北收起了说明书,按照纸张痕迹折叠复原,他顺手兜了把周许的下巴,将他的脸都抬起来了。
  “对你的学习上点心,”陈津北垂眼看着他:“等你考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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