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还有那种小摊儿,一块红布上摆了许多精巧物件,边上立一只杆子,上挂着一串草环。只要交一枚铜钱,摊主就给你一把小弓和一只小箭。若是能把箭从环中射进去,就能从摊子上挑一样东西带走。
  那弓软绵无比,给孩童开蒙都嫌不够,箭也轻飘不已,风稍稍一吹就要乱飞的。一只箭一文钱,能中的人又很少,因此摊主都是只赚不赔的。
  我刚一把弓拿到手里,就感觉到轻得像什么一样。但我能叫这外物拦住?几支箭过去,那摊主就求我别在玩了,我问他这规矩是他定的,为何出尔反尔?摊主脸当即就黑了,说我若不识抬举,他便……
  他要说什么我也没听,抽了三只箭一同发出去,每一支都中了,围着的路人全为我叫好。那摊主无话可说,只能咬碎牙齿自认倒霉了,哈哈哈!”
  说完,乌恩其意犹未尽道:“原本打算把他那摊子搬空的,可惜行李多了不好带,就只挑了几件格外喜欢的。”
  喀鲁王问她那话,是怀疑她去江南还另有用心。如下听她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得脑仁子都痛了,这才消了些疑心:“你玩得倒开心。”
  乌恩其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嫂要用的那草药,我一去便碰上了有药房说他们那儿有,几日后就卖,我便拿钱定下来了。后面几日等着也是等着,就四下玩了一番。”
  她年岁本就不大,还是姑娘,又一贯在喀鲁王面前装出冲动急躁的样子来。这一手倒是很有效果,喀鲁王一直不把她当做一个需要提防的对象。
  哪怕平庸如达日也赤,喀鲁王也总对他怀着戒备,需要千般证明才能让他短暂放下疑心。此番要是达日也赤想亲自动身前往江南,怕是一走出上南坡的地界,就立马要人头搬家了。
  乌恩其就不是这个待遇了,她在喀鲁王心中更是一个离群判道的样子,就算惹了喀鲁王不快,也更多是拿她来取乐,是想看她这随手就能捏死的蚱蜢能跳多高的态度。
  因此乌恩其在江南一通玩乐,是喀鲁王知道后也愿意相信的,可能在他心中,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中也不会有更复杂的东西了。
  “……王兄,我能去找刚刚那两位姐姐吗?”乌恩其小声问。
  喀鲁王眉头一皱:“你又要做什么?”
  “我还想讲讲在江南的见闻,可平日里又没人听。两位姐姐也是南国来,一定比我知道的多吧。”乌恩其一副满怀期待的样子。
  “随便你。”喀鲁王说完,便挥手赶她走。
  乌恩其来王城准备做的最主要的事,便是萧王给她的那东西,只要见了那两位探子姑娘之后,再使一招“偷星换月”,这蛊虫就能给到她们手上了。
  第50章 白灾
  当孟和捧着一段流光溢彩的绸缎来找乌恩其时, 乌恩其正对着一张地势图深思。
  “成了!”乌恩其看见孟和手里的东西,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孟和也兴奋无比:“成了,真叫我做出来了!”
  乌恩其见她这样惊喜欲狂都难掩疲色, 不知熬了多久, 忙接过那段织金, 然后催她去休息。
  孟和感叹一句“不年轻喽”, 也没有再倔, 留下努力维持冷静的乌恩其去休息了。
  深呼吸几次之后,乌恩其终于平复下来,可她心口依旧“砰砰”鼓动个不停, 地势图也看不进去了, 索性抓了件毛外套去外头吹冷风。
  草原真正的夏天很是短暂,现在的季节稍微一降温,就能下起雪来。乌恩其抬头看, 天空蓝简直得让人眩晕,只有天边挂着一大团云。
  回过头来,她已经溜达道了裴峋跟前。
  “殿下, 您怎么来了?”裴峋一见她,放下手中东西站了起来。
  乌恩其努力绷起脸来:“自然有事通知。”
  裴峋眨巴两下眼睛, 乖乖等着乌恩其开口。乌恩其故作严肃地盯着他看,盯了半天, 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终于噗嗤一下笑出来:“孟和长老成功了!”
  “真的吗!”这下激动的人又多了一个,裴峋眼睛一下睁大, 嘴角也不自觉咧了上去。
  乌恩其说:“她这么难, 都做出来了,我更不能拖后腿。”
  裴峋还在乐:“居然真的让这水里的花儿开在了草原啊!”
  “那是!”乌恩其剩余的话还没能说出口, 一股寒风猛烈地吹来,窗都拦不住,巨响一声后就全涌入屋中。
  两人一起扑向窗口,只见方才还在天边的那朵云已经罩在了他们头上,日光瞬间暗沉了下来。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呀。”裴峋感慨道。
  乌恩其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要下雪了。”她说。
  裴峋还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可不一会儿后,天空中竟真的有一粒一粒的雪粉落了下来。不像寒冬时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也积攒不住,顷刻就化作了一滩水。
  “竟然真的下雪了……”裴峋伸手去接,但那雪花立即融化在了他的掌心。
  乌恩其道:“你再在草原上生活个十几年,就也能做一些基础的判断了。放牧完全是靠天吃天,眼下只能希望去转场的那些百姓能早点回来。”
  两人正说着,陈雁行猛地钻进来,拽着乌恩其死命摇晃:“那是雪吗!下雪了是吗?”
  “不是雪,是石灰,好了吧!”乌恩其被她晃得头昏,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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