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二日周漪月醒来时,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胳膊绵软得半寸也抬不起来。
  雪兰雪青端着水盆进殿,“殿下,奴婢们伺候您洗漱吧。”
  周漪月从床上缓缓起身,双腿止不住的打颤,趔趄一下便倒在地毯上。
  “殿下!”雪兰雪青忙上前扶起她,雪兰面露不忍道:“殿下,奴婢给您找一些消瘀止痛的药吧,太医院的药库应该还存着一些药,我们给殿下寻来,这样您能好过一些……”
  雪青满脸不情愿:“姐姐,太医院的人早就逃之夭夭了,我们就算去了也找不到,何必去招惹那帮凶神恶煞的晋军?”
  雪兰气得脸皮涨红:“你这丫头怎么净偷奸耍滑,殿下从前待我们不薄,怎能如此没良心!”
  周漪月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罢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不过是晋人的阶下囚,不必如此娇贵。”
  只是第一日便这般难熬,往后还有十几日,不知该如何与之周旋。
  希望她能撑到那个时候。
  “雪兰,雪青,我问你们,城破那几日你们就在宫中,朝堂上情况如何,诸位大臣对晋军是何态度?可有人反抗?”
  雪兰回道:“李太傅等重臣们都随陛下南逃了,剩下的臣子大多被困于城中,有的投降归顺了晋军,还有的避于家中不出。”
  “武将们呢?”
  “攻城那日大多战死了,禁军统领当场被俘,听说就被关押在牢狱。”
  周漪月顿了顿:“也就是说,晋军目前对梁国臣子态度不明,并未赶尽杀绝。”
  “是,奴婢们也搞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
  周漪月抚了抚长发,沉默不言。
  晨钟在破晓时分准时响起,悠悠袅袅,穿过残破的城墙,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此时中书府官衙内,几个梁国臣子们围坐在一起,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们憔悴的面容。
  一位年岁稍长的文官缓缓站起,“诸位同僚,国破家亡,江山社稷平白遭此大难,我们这些臣子又该何去何从,大家还是好好拿个主意。”
  一时,有的主张和晋军血战到底,有的主张归顺以保全百姓。
  三朝元老程中书大恸,“我大梁建国三百余年,岂可被一帮宵小攻占,若让老夫屈膝,吾宁撞南墙随陛下而去!”
  身旁人赶忙劝道:“陛下未亡,我大梁气数未尽,程大人这是作甚?”
  又有人叱喝道:“大话谁不会说,我等文臣手下无一兵一卒,如今这墉都城,连一块完整的砖瓦都难以找到,诸位拿什么反抗那帮虎狼之军?”
  众人僵持不下,有人看向角落一处,开口诘问:“闻少卿,为何一言不发?”
  一瞬间,所有人目光投向那个儒雅男子。
  闻祁敛衣起身,上前对众人行了一礼:“若诸位问在下的意见,在下认为,只有活下去才有说话的余地,玉石俱焚固然光荣,却毫无意义。”
  程中书气到浑身颤抖:“你若是想投靠那帮晋人,大可不必在这里费口舌,只管巴巴求那魏狗就是!”
  闻祁本想再劝他们一番,见他们这番义愤填膺恨不得饮血啖肉的架势,便觉无力回天,不愿再多言了。
  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诸位大人为官多年,无论是选择轰轰烈烈地死,还是屈辱地活下去,不过是各自取舍,何必强逼于人?”
  “多谢诸位平日照拂,我闻祁不过一小人耳,不愿为区区名节而死,就此别过。”
  说罢,他拂袖而去,旁边另外几个大人犹豫了半响,亦是跟了上去。
  “在下觉得……闻大人所言有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如就按闻大人所说,假意顺从他们,再找机会东山再起。”
  他们早有此心,闻祁那一番言论等于给了他们台阶下。
  屋内离开了大概一半的人,程中书气得当场晕厥,嘴里不断骂着:“懦夫!懦夫!”
  闻祁回府邸后,随从已在门口等候,闻祁问他:“怎么样,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大人,情况不容乐观。”
  随从面色凝重:“晋军围城,不允许一人离开,城中物价飞涨,米面有市无价,百姓们为了一口食物几乎家破人亡,街上不时有人抢劫,晋军士兵对此视而不见,以维持治安之名处死了那些人。”
  “果然阴险,”闻祁沉了声:“让我们自己内乱,他们便不用落下屠杀百姓的恶名。”
  主仆两人陷入死寂的沉默。
  随从道:“大人,再这样下去,墉都城里的所有人都要被活活饿死了,大人可有解决之法?”
  “自然是有的。”闻祁沉声道:“他现在就是在等我们这些梁夏臣子低头。”
  “大人说的可是那个晋国将军?”
  闻祁没回答,对他交代了一番:“去看看府上还有多少食物,先确保自己人的温饱,若有余粮便暗中分给百姓,切记不要暴露自己,也不要提我的名字。”
  随从一一应下,下去安排了。
  闻祁回到书房,将桌上案卷仔细整理好,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
  心绪却是久久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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