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而邵燕飞这边,amh抗缪勒管激素。正常值范围在 2-6.8ng/ml。数值越高,代表卵子存量越多;数值越低,说明卵巢功能越差。值都已经快到 5 了。妇科的专家说,她这个年龄还能有这个数值,是非常不错的,比好些二十岁的还要好。而且激素六项的结果也都还行,没出正常区间。
  听专家这么一说,邵燕飞更想先自己试试看了。
  她对自怀一直有执念。尤其那次意外流产之后,她和吴家盛,其实没怎么正经备过孕。如果连尝试都没尝试,就直接试管,除了费用高、取卵遭罪此处的时间背景是 2016 年,当时无麻醉取卵比较常见。现在,据所查最新资料显示,无痛麻醉取卵已经逐步在各地铺开。,她总觉得自己没努过力,就像还没战斗就举白旗一样,有点不甘心。所以她主动跟大夫提,想排查一下输卵管有没有问题。
  专家很负责地提醒,做造影是有创手术,非必要不推荐,而且做了,当月就不能备孕了。
  邵燕飞想了想,还是决定查一查。没问题就自己先试一试,一旦有问题,也就死心了。于是专家尊重她的意见,让助手给约到了今天。
  方知实业离医院不太远,邵燕飞坐了地铁,出站没走多远,也就到了。她是提前到的医院,还不到进手术室的时间,所以她就先在诊室外面的候诊区,等吴家盛过来。
  吴家盛一早就去了一户装修施工现场。夫妻二人约好,直接在医院汇合。
  邵燕飞正好赶上两个空座位,她挑了一个能看到楼梯口的坐下。等吴家盛过来,一上楼就能看到她。
  她刚想拿手机问吴家盛到哪了,身边就坐过来一个穿花格裙的年轻女孩。
  女孩手里拖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坐下来就自来熟地打起招呼,“姐姐,你也是来做试管的吧?”
  邵燕飞摇头,“我是来查输卵管的。”
  “哦,我是外地的,我们那儿看不好,我来北京看。”女孩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这医院,是不错吧?”
  邵燕飞点头,“非常有名,专家水平都到顶了。”
  “我们也是网上查的。”女孩理了理屁股下的裙摆,随后就两眼放光地朝楼梯口招起了手,“老公过来,这里,我在这儿!”
  一个身形壮硕的大男孩,后背背着一个大背包,手里拎着一大袋肯德基,几步就走到了这女孩身旁。
  “姐姐,你吃不吃肯德基?”女孩接过袋子先礼貌地让了一下。
  邵燕飞笑着摇头,“谢谢,我吃过午饭了。”
  即便现在是中午,还不到下午开诊的时间,空座位也不太好找。女孩附近的座位都坐满了。男子把背包放到地上后,就站在女孩身边,先是给媳妇递炸鸡腿,鸡腿吃完了又递汉堡,怕媳妇噎着了,时不时地还递可乐,就差一口口喂到媳妇嘴里。
  这对小夫妻,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年纪不大,但都不瘦。男孩尤其胖,看起来 200 斤打不住,女孩,至少也有 150 斤了。
  等女孩都吃完了,男孩才开始扯开一个汉堡自己吃,女孩给他让座,他也不坐。
  两人都是笑着看对方的脸说话,声音不大,温温和和的。
  邵燕飞坐在旁边,一时觉得心里挺暖的。
  她在这边看过几次大夫,没事也会观察一下周围的病患。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总觉得这些要做试管的夫妻,比在外边其他地方看到的夫妻,感情,好像更坚固一些。
  其实也可以理解,当生育障碍这么大的难关横亘在面前时,很多人,可能不等走进生殖中心的大门,就选择放弃牵手了。而愿意共同到这里一起渡劫的,总得需要相当的感情基础,才会有能量去共同面对一道又一道的关口。
  “只想要个孩子”,和“只想要跟这个人生的孩子”,对于面对生育难题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同一件事情。选前还是选后,可能就意味着选择终结婚姻,还是选择一起求医问药的漫漫长路。
  其中的差别,堪比霄壤。
  而身边这对小夫妻,给她的,就是这种愿意同甘共苦的感觉。
  男孩吃汉堡的时候,女孩一边递可乐,一边跟邵燕飞聊天,“姐姐,你是哪的呀?”
  “我家就在北京了。”邵燕飞柔声答道。
  女孩立即满脸羡慕,“哎呀,那真方便呀,我们来这一趟,请假、食宿,就别提有多折腾了。”
  邵燕飞也只能随声应和着,这时她要是来一句“我们家的确方便”,那真就离找打不远了。
  对多少生活在北京的人来说,这个城市能挑出来的毛病太多了,房价高、出门堵、落户难、气候糟……但一到看病,尤其是需要顶级专家解决疑难杂症的时候,就显出这块地皮的方便和值钱了。
  如果从她家打车到这医院,15 分钟就够了,坐地铁、公交,也只需几站地。
  而像身边的这对外地小夫妻,拖着拉杆箱、大包小包地来一趟,看诊一次其实也就几分钟,看完了之后,就得再大包小包地拖回去。
  就为了这几分钟,来回,可能就是几千里。
  而来看生殖科的,有几个能只看一次呢?很可能还有下次、大下次。这意味着多少个往返,邵燕飞不敢想。
  上次在诊室外候诊,她还遇到了个南方过来求子的大姐,当时就坐在花格裙女孩不远处的座位上。
  大姐手里装病历的袋子,厚到能有几公分,真不知是做过多少次检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才能攒出那么厚的满满一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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