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嗯,然后呢?楚将军未到天亮就带人摸去了,那里没有你们的身影。”舒凌依旧格外和蔼的引导。
  “然后…有贼以为我们是堂舅的孩子,要打劫还要杀我们,让人看好了就走了。后来和音帮我解了绳子,我们又听见一阵动静,就被一拨人带去了个新的房子,然后那人盯着我俩看,一抬手又把我打晕了,再后来就…回来了。”萧郁蘅眼神呆愣愣的,话音还在发颤。
  “那人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新房子在山匪关你们的地方吗?”舒凌耐着性子追问。
  萧郁蘅茫然的摇着脑袋,“和音呢,她回来了吗?”
  “她没事,先想问题,回答些线索。”舒凌正色道。
  “那就好,”萧郁蘅微微舒了一口气,“那人一身黑衣,带个面具,一句话没说过。我就稀里糊涂被人扛着走了好远的山路,后来又在马背上颠簸,最后还是在山里,我也不知是不是一个地方。”
  约等于一问三不知。
  舒凌无奈的叹了口气,“行,给你熬了安神汤,睡吧。”
  打从萧郁蘅的房间里出来,舒凌转身就进了苏韵卿的房中。这人倒是没哭,老实的坐在床榻上,不知在想什么。
  既不哭也无需逢场作戏,舒凌扯了把椅子坐下,脸色算不得好。
  苏韵卿见状,乖觉的走了过去,跪在她身前垂首不语。
  “带你们走的面具人,你知道多少?苗苗把该说的都说了,你最好识相些。”舒凌冷声询问。
  苏韵卿方才就在思量那个神秘的面具人,如今舒凌直接发问,令她心头一颤。
  “臣…臣只知她是个女子,把我们带去了一个山间竹屋,再后来是一辆马车,然后就…醒了。”苏韵卿支支吾吾的说了些不痛不痒的线索。
  “她伤了苗苗,却放过了你,为何?”舒凌探寻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苏韵卿。
  苏韵卿微微蹙眉,轻声回应,“臣半路扔了好些纽扣,想要求救,她打晕殿下后,盯着我看,说我嫌命长。就这一句话,然后就没有了。”
  舒凌阖眸一叹,这俩人终究是年岁小,被折腾了一夜,一个两个的都神志不清,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她只得转身吩咐红鸾,“派人去山上搜纽扣,循着线索找。”
  “那女子的身量,长相,面具,可还记得?”舒凌不甘的追问。
  苏韵卿思及女子并无恶意,对待她与萧郁蘅的态度也不尽一致,且最后说了句“要来寻她”,她便故意瞒下了,“陛下恕罪,臣当时太害怕,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穿了个黑衣,眼神冷冰冰的,很高很高。”
  第40章 清算
  初夏晨风裹挟着倦意昏沉的浓云, 几点雨落垂于青翠浑圆。
  淅淅沥沥的声响击打着侯府的连廊石阶,满庭翠色点染安抚着躁动的心绪。
  一人一碗安神汤,和着轻浅的雨声, 眠醉不知此身何处。
  此刻的雁荡山,匪巢火光冲天, 堆积的云雨压灭了炙热的怒火,徒留烟云滚滚。
  匪首被押回了金陵牢狱, 能在圣驾出巡的眼皮子底下生事端, 无人会将这小山匪看轻了去。
  舒凌原计划今日便要离开金陵, 再度南下的。因横生枝节,只得多留些日子。
  宽敞的厅堂内,舒凌立在帷幔之前,凝眸望着外间的烟雨空蒙, 默然地听着楚明庭的奏报。
  帝王多疑, 即便是亲族, 也是信不过的。
  舒桦琛若无他爹的授意, 不会主动去拉拢萧郁蘅,更不敢擅自带人去青楼消遣。
  可偏生, 事情就出在他家自己的场子里,而他的儿子反倒安然折返,堂堂公主险些落入虎口。
  “将军连夜剿匪, 朕知你辛劳。然此间事出仓促, 朕也不得已,只得再劳卿密切留意后续了。”舒凌不无苦涩的轻叹道。
  “陛下言重,此乃臣之本分, 万望您保重身体, 臣先行告退。”楚明庭的回应甚是规矩。
  待人走远, 舒凌招手唤来了红鸾,附耳道:“着人暗查宁远侯与金陵府衙的瓜葛。”
  “是。”红鸾领命前去,她一早就猜到舒凌会有此思量。
  萧郁蘅和苏韵卿昏睡了大半日,再醒来时已然日薄西山。
  她们是被外间的一阵吵嚷闹醒的。二人方历一场劫数,神经紧绷,稍有动静便浑身不自在。
  草率地套上衣衫,苏韵卿快步走入廊下,恰巧遇见了同样惶惑的萧郁蘅。
  “你也醒了?外头好吵,去看看吗?”萧郁蘅朝着人走过来,一双眼睛里隐隐涌动着劫后余生的不安。
  “嗯,走。”苏韵卿紧随其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绕过低矮的拱门,主院廊下好一番热闹景象。萧郁蘅和苏韵卿抬眸瞧见,便默契的顿住了凑热闹的脚步。
  霁雨初晴,夕阳西斜,东侧的天幕上七彩的霓虹高挂。
  青石的庭院地板上一道道小水洼映衬着晚霞。
  风中摇曳的枝叶涔着晶亮的雨露,吹入鼻息的,乃是新鲜的泥土青草芬芳。
  本该是岁月静好的安然模样,可亭前有两个惨叫的兄台,正被自家父亲拎着个扁担粗的竹杖,打得昏天黑地,哀号遍野。
  一个是掌兵的侯爷,一个是统军的大将。
  棒打亲儿的苦肉计施展起来,那是没一个心软的。
  好似打死也不心疼一般。
  萧郁蘅有些怕了,光是那惨叫声就足够骇人。她悄然戳了戳苏韵卿,心虚的建议:“和音,咱回去接着装睡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