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从各地寄来的衣服一车一车地运往仓库,刘强他们忙不过来,找了几个临时工,负责拆包裹并把衣服挂到架子上。
  陈晚和满玉山分别站在货架两头,对参赛者的服装进行评选,满意的贴勾,不满意的贴叉。
  两把叉的无疑不合格,临时工随后会取下来,两把勾的则放到单独的区域。一勾一叉的陈晚和满玉山需要另外商量,但大多数都是两把叉,他们走过的货架,瞬间空了一片。
  陈晚看得眼花缭乱,仰了半天的脖子酸痛难忍,对上满玉山的视线,二人同时苦笑。
  “歇会儿吧。”走完一列货架,陈晚在椅子上坐下,“感觉如何?”
  满玉山捏着眉心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沉重:“比我想象中差太多了。”
  放眼望去,黑、军绿、藏蓝占据了仓库的主色调,灰扑扑的,颜色不敢大胆便罢了,关键款式也十分保守。大部分参赛者对于“新衣服”的理解完全是字面意思,新做的衣服就是新衣服,不具备半点内涵。
  “慢慢来。”陈晚的感受和满玉山相仿,“革弊,须从源头理睬。如今源头已变,总有一天能看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朱熹的话。”满玉山失笑,“我记得我祖父的书房有朱熹的真迹,不过现在应该物是人非了。”
  陈晚闭目缓解眼睛的干涩,他闻言转过头:“我不信轮回,但我相信因果报应,你信吗?”
  满玉山明白陈晚在代指什么,他坚定目光:“我信。”
  继续选了半日的衣服,陈晚忍不住用手背揉了揉眼,临时工的工资是日结,他掏了钱,反身锁上仓库的大门。
  “你眼睛怎么了?”满玉山见陈晚频繁揉眼,拉住了他的胳膊,“是不是进灰了?”
  “不知道。”陈晚用力眨眼,迎风落泪,但严重的异物感仍未消减。
  “有红血丝了,别揉了。”满玉山没有在陈晚的眼中发现异物,“待会儿滴点眼药水试试。”
  满玉山试图靠近给陈晚吹一吹,被陈晚躲开。
  陈晚这状态显然没办法开车,满玉山在国外持有驾照,但不适用国内的交规,陈晚半闭着眼,让他去制药厂找许空山。
  满玉山一路小跑,迎面碰上过来和他们汇合的许空山:“我正要找你,陈晚眼睛突然不舒服,开不了车。”
  话音刚落,许空山快步把满玉山甩在了身后,陈晚坐在副驾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只眼睛不舒服?”许空山一把拉开车门,满脸的急切。
  “左边。”陈晚抬头贴近许空山,感受着他手指轻轻扒开眼睑,吹了两口气。
  “好点了吗?”许空山放下手指,皱着眉,似是被陈晚眼底的红刺痛。
  “没有。”陈晚如实道,忘记了外部环境的二人不清楚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亲密。
  疑惑的念头从满玉山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转身望向远方。
  “可能是发炎了,我带你去卫生所看看。”制药厂远离城区,为了以防大伙儿有个头疼脑热的,因此配置了卫生所。
  许空山招呼满玉山上车,一脚踩下油门。
  制药厂的医生是杜腾龙亲自选的,配了个当助手的护士,冬天受凉的小孩多,许空山等流鼻涕的小孩走远,才牵着陈晚进去。
  “细菌感染。”问完诊,医生开了瓶眼药水,“一天滴三次,滴了闭眼休息五分钟,近日减少用眼。”
  许空山接过眼药水替陈晚滴上,盯着手表计满五分钟:“看得清我吗?”
  陈晚被许空山逗笑,他不是眼瞎,哪会看不清:“看得清。”
  眼药水很管用,陈晚的眼睛舒缓了许多,许空山松了口气,把眼药水揣进衣兜,顺势牵住陈晚的手。
  陈晚没注意,被他牵了个正着,随后赶紧挣脱,免得招人怀疑。
  满玉山移开目光:“陈晚明天你在家休息,衣服的事交给我。”
  “不用。”陈晚想也不想地拒绝,医生头次遇到当着他的面不遵医嘱的病人,重重咳了声。
  陈晚脸上一热,尴尬解释:“我做个眼罩,把左眼挡住行吗?”
  “然后右眼一块感染?”医生语气不善,陈晚老实闭嘴,不敢说话了。
  第197章
  睡前许空山给陈晚又滴了一次眼药水,面容俊秀的青年仰躺在软枕之上,睁着眼,全无防备地任药水滴入眼眸,睫毛受生理性刺激颤了了两颤,多余的水滴顺着眼角滑入鬓发。
  “闭眼。”许空山移开眼药水的瓶子,陈晚左眼闭合,右眼却睁着,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许空山一手捂住,“不行,六儿你要听医生的话。”
  陈晚的睫毛划过许空山掌心,视野一片黑暗,眼珠不安分地在眼皮子下滴溜溜打转。
  他倒是想休息,但时间不等人,仓库里的衣服得尽快完成评选,决出前四十名,赶在年前把复赛邀请寄出去,复赛在服装厂现场进行,若是晚了,跟搬迁的日子撞上,他哪忙得过来。
  陈晚表面装乖,实则打定主意,明天许空山前脚上班,他后脚就溜去服装厂,大不了下午早点回来,这样便神不知鬼不觉。
  照例闭满了五分钟,陈晚睁眼,因感染导致的红血丝消退些许,但仍然有几条痕迹重的在眼白上蔓延,对比清透的右眼,显得极为凄惨。许空山心疼地亲了亲,关灯在陈晚身侧躺下,一手轻抚后背,哄着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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