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可是她从来不哭,因为她是大师姐,因为她没有能流泪的地方,晏南舟能对着自己哭,孟晚受尽大家宠爱,每次难过,便会有人争先恐后的安慰,连路菁假哭都有楚师叔安慰,她只有自己,所以她从来不哭,痛了就忍着,难过就躲起来,不让旁人瞧出一点端倪。
就像现在,明明说着不怪你,都过去了,可晏南舟的那句话,让纪长宁被悲伤和绝望包裹,浓浓的恨意从心中涌出,她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学着放下豁然,实际上只是将那些恶意和情绪藏了起来,这会儿争先恐后的外溢。
她红着眼,面目有些狰狞,恶狠狠道:“那封魔渊底漆黑无光,全是穷凶极恶的魔物灵体,你越过我去拉孟晚时,可有想过我掉下去会经历什么?我握着同悲剑一刻也不敢闭眼,因为我不想死,一次一次的挥剑和他们抗衡,直到精疲力尽握不住剑。”
“你陪着孟晚万般担心时,我在受万魔吞噬,他们钻入你的识海之中,用利齿一点点将你的灵体撕扯开,如挖心剔骨的疼,疼得你甚至叫不出声来,任凭流尽眼泪也无济于事。”
纪长宁没说一句话,晏南舟的神情便要难过一分,他的脸色苍白没有月色,眼泪顺着眼眶流出,嘴唇颤抖,好似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我当时就在想,我做错了什么?为何是我遭受这些,难道就因为我心悦了一个并不心悦我的人?”纪长宁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便能流下眼泪,字字泣血,满含她的所有痛苦,“于是,每次被万魔吞噬灵体疼到受不了时,我告诉自己,是,是我错了,我不该心悦晏南舟,可你现在说,你心悦我?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晏南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纪长宁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即便其中过于复杂,并不是有意为之,他想说他是真的心悦纪长宁,自始自终都是。
想说很多时候自己是身不由己,受心魔影响。
想说他将孟晚送无量山后有回去找她,可仙门的人到处追捕他,他一身伤到了封魔渊却根本打不开入口,只寻到了同悲剑。
想说对不起,是他的过错。
可张了张嘴,只是哑着声道:“师姐……对不起,你别哭……别哭啊……”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似含着浓浓的悲伤,落在人二耳中,连心口都酸涩至极。
纪长宁并没有哭,她只是红着眼强忍着眼泪,反倒是晏南舟流着泪,哭的不能自己,却反过来不忍自己难过,说不清心中是何感受,只是觉得很累,从身到心。
她松开晏南舟被揉皱的衣襟,神情满是哀怨,语气无奈,“晏南舟,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即便你当真心悦我,可我真心错付已经很蠢了,若是死不悔改,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到两次,那便不是蠢,是贱了,难道在心里,我纪长宁便是如此轻贱之人?”
“不是,”晏南舟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沙哑,“师姐,我从未觉这般想过,于我而言,你同世间所有人都不同,过往皆是我之过,无论我如何解释以无法改变,你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把神骨给他们,师姐,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闻言,纪长宁站起身,退后些许,垂眸打量着地上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晏南舟,抬手用指腹抹去眼尾的一滴泪,冷声而言,“我不是你师姐,纪长宁已经死了,死在封魔渊。”
“你是,你是!”晏南舟哭喊着,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不停冒出鲜血,疼得四肢百骸都酸软无力,只能趴在地上,一点点朝着纪长宁爬去,血渍在地上拉出一道血痕。
爬行了一小段距离到了脚边,晏南舟仰着头,露出渴望和祈求的目光,扯了扯纪长宁裤脚,猩红的双手在雪白的中裤上留下了一个血指印。
随后,他颤抖着右手,从怀中摸出个不起眼的剑穗,许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剑穗上的坠子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流苏平整有光泽,仍能看出主人的珍惜。
晏南舟将手举高,把剑穗递了过去,嘶哑着声,“我一直将此物待在身边,师姐赠我时,曾答应过我,往后要与我一岁一礼,一寸欢喜,师姐莫不是要言而无信?”
纪长宁的目光落在那条剑穗上,脸上神情隐在暗处,屋里有些黑,但她仍然能看出这条是自己赠予晏南舟的那条,回忆涌上心头。
她甚至能记得清当时的悸动和喜悦,记得晏南舟说出“往后生辰,我与师姐一岁一礼,一寸欢喜”的满脸笑意,心口酸涩难受,伸手将那条剑穗接了过来。
晏南舟眼睛一亮,忙着急出声,“师姐,我们重新来过可好,我……我不报仇了,我不找朱厌和古圣报仇了,不再管其他人的是死是活,我只想跟着你,像以前一样,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深秋的地有些凉,纪长宁赤脚踩在上面,凉意从脚底涌上来,可身子却异常发烫,忽冷忽热,令她感到不适,她红着眼,脸上闪过不忍,闭着眼缓了缓心神,再睁眼时,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双手拉住剑穗两端用力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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