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宋时南后撤半步，眼角微微泛红，他盯着雪地上的脚印，竟然不敢抬头。
  “宋总督？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人的声音清脆悦耳，语气中染着些许疏离，与记忆中的阿姐又有很大的不同。
  他眨了眨眼，眼睫毛上的雪花翩然下落，上前一步，踩在原来的脚印上，抬头，俊脸挂着礼貌的浅笑：“顾秉忱在吗？”
  楚宛玥拉开另外半边门，侧过身，点头：“在的，外面天冷，进来说吧。”
  宋时南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真是的，一遇到故人，那些往事便总是会在脑海里放映，令人思绪复杂。
  这是一栋二层的农家小院，院子很大，离京城中心很远，但人际交往没有异能者公寓那么复杂，也没有这么多的算。
  他打探到顾秉忱的居住所时，还有点不可置信，因为在宋时南的记忆中，顾秉忱这人养尊处优，住的地方应当是洋房或者别墅。
  推开门，暖烘烘的暖气扑面而来，身上沾到的雪花悉数融化，然后润湿了发梢和衣服。
  “是你？大半夜过来干嘛？”
  这个点的时间其实说不上大半夜，只是没有从前丰富的夜生活和娱乐活动，加上天寒地冻，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在天黑后就熄灯入睡了。
  顾秉忱端了一碗刚煮好的阳春面出来，冷淡地瞥了一眼进门后有点局促的宋时南，对着积雪说：“去喊阿云下来吃些东西。”
  积雪合上书，踩着拖鞋上楼了。
  宋时南坐在椅子上，楚宛玥去厨房烧了壶热水泡茶，茶香四溢，略微冲淡了空气中的食物香气。
  “几年没见，叙叙旧不行啊？”他捧着茶杯，看着顾秉忱走来，坐在他对面，“不欢迎我？”
  顾秉忱嗤笑：“叙旧？有什么好叙旧的？有话直说。”
  楼上传来关门的声响，江云起跟在积雪身后下楼，顾秉忱转过头去，柔和的笑道：“在餐厅放着，趁热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江云起看了眼宋时南，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香味扑鼻而来，热乎的阳春面上还有一个爱心煎蛋。
  宋时南目睹了顾秉忱轻声细语的温柔样子，顿时觉得牙疼。
  “前两天那个谢洱谢先生，情况咋样了？醒了吗？”他此行目的不是来吵架对骂的，找不到话题切入，恰好想到前两天昏厥的那个温润男子，于是关切问了几句。
  楚宛玥一边斟茶，一边道：“醒了，异能枯竭，这两天卧床休息。”
  宋时南松了口气：“那就好。”
  “别尬聊了，说吧，找我什么事？”顾秉忱还能不知道宋时南嘛，没事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宋时南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干燥起皮的嘴唇，在心底斟酌字词，组织了一下语言。
  “前阵子，出基地做任务的一队和二队深陷困境，这两天，我又派遣了一个队的人出去寻找他们的踪影，但都杳无音信。”
  听到这，顾秉忱有了猜测，语气笃定：“你要我去帮你找人。”
  宋时南尴尬地低下头，嘟囔道：“我也没办法，身在高处的束缚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秉忱后仰，两个手搭在沙发的椅背上，眼底泛起一层郁色：“知道又咋样？我不去。”
  “你！那可是几十条人命！”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人。”
  他就是这样的人，薄凉又冷漠。
  宋时南皱着眉，好似很不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哪样的？天真？善良？还是蠢？”顾秉忱笑意不达眼底，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丝讥笑，“别搞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唐奕朝窝在角落，停下了偷吃零食的动作，觉得空气都开始窒息起来。
  这人似乎跟老大是旧相识。
  “阿忱。”
  救兵来了！
  江云起把碗筷洗刷干净，从厨房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拉下顾秉忱的手，轻柔地捏了捏他的虎口。
  “我们先听听宋总督是怎么想的。”
  他的出现，安抚了顾秉忱的将要暴走的情绪。
  宋时南从前只见过顾秉忱在阿姐面前顺毛的样子，桃花眸微微眯起，或许，重点应该放在这个叫江云起的人身上。
  他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一队二队的任务，然后看了眼窗外。
  楚宛玥若有所悟，叫离窗户最近的唐奕朝把窗帘拉上。
  “一队二队的成员都是精英，几乎都是b级异能者，尤其是两位队长，是少有的a级异能者，他们的任务算不上很难，难的只是在冰天雪地的山间寻找一些活着的植物。”
  “而拼死跑回来传递消息的人说，他们是被四队的人引到了当地有名的风景区。”
  “四队的领头上司，是周钧。”
  江云起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扶手：“你怀疑是周钧故意散发假消息？”
  宋时南摇摇头：“不太确定，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吧。”
  楚宛玥接过话，疑惑道：“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放弃原有的任务，跑去风景区？”
  “是一个会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理由。”宋时南垂眸，长而卷翘的睫毛下，眸光幽暗。
  唐奕朝追问：“是什么？”
  “疫苗。”
  “疫苗？”
  前者语气平静且毫无起伏，后者音调微微拔高，语气中是藏不住的震惊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