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心中对这少年莫名生出几分心疼,安抚道:“端王已经走了,你不用推倒这个书架了。”
少年这才松开紧握木棍的手,双臂环在满是伤痕的身前,微微打着寒战。
元洲见状伸手将月白色毛披风解下,披在他身上。
身上乍然变暖,披风上传来淡淡药香味,少年满脸不可置信望着元洲,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防备。
谢元洲温声道:“你不要怕,他们已经走远,暂时不会再找过来了。”
他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袋,原主自幼多病,所以常年随身携带急救药袋,他从中找出治疗外伤的金创药。
“你身上的伤若不及时处理,是要化脓发炎的,这是疗伤的金创药,我来给你上药吧?”
少年警惕的目光在元洲脸上流转一圈,似乎在纠结此人的话该不该信。
半晌,他终将身上那条月白色毛披风,向下拉了半截。
谢元洲手指肚沾满药膏,涂抹在少年血红的伤口上。剧烈的灼痛感惹得少年身子猛地一颤。
元洲见状低声道:“痛,便喊出来吧。”
少年额头渗出汗滴,双唇深抿成一条线,干涸下唇崩开了几道口子,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元洲挑了挑眉,这孩子竟如此刚强!他尽量让手上动作轻柔些,遇到伤口深的地方,他便撕下自己的干净内襟,帮他简单包扎。
慢慢的,少年脸色的痛苦之色褪去了几分,显然是药效发作了。待少年身上的伤,全都处理完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谢元洲嘴角微微下压,救这少年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必须要带着《尚雅集》正本回秘书监复命了。
他想起这少年尚留在文渊阁,这孩子将端王得罪成这样,估计也不能回东宫了,只怕要到处逃命了。他不禁问道:“你可需要我带你出文渊阁?”
少年紧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微微摇了摇头。
谢元洲见状,猜到这少年定有自己离开的办法,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轻声道:“好了,我要走了,你也尽早离开吧。”
少年眸光幽暗,紧盯着元洲的脸也不说话。元洲嘴角扯起,终究还是个孩子。
他忽而想起什么,把早膳时装在袖筒中的几块桂花糕取出,放在少年手心,“这个给你吃。”说完他捧着那卷《尚雅集》,转身匆匆离开了。
少年双手捧着桂花糕,痴愣的望着谢元洲离去的背影,直到文渊阁的木门再度重重关上,才收回目光,将桂花糕狂塞到嘴里用力嚼着。
许多年后,当少年站在万人之上的顶峰时,想起当年那块桂花糕的味道,他依然觉得很甜,甜到了内心深处......
...
谢元洲拿着古籍《尚雅集》正本回到秘书监时,已到了休沐的时候,可是监内同僚却无人敢离开,全都聚集在郭元的官房,焦急等待着谢元洲的消息。
郭远明显等的不耐烦,他见谢元洲迈入官房,急问道:“谢小郎,你可算回来了?《尚雅集》正本可找到了?”
“郭监丞,《尚雅集》正本在此。”元洲将手中的《尚雅集》呈递给了郭元。
郭元拿着书卷,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好好,谢小郎找到《尚雅集》,本官定给你记上一功。”
他夸了元洲几句,立即安排把《尚雅集》火速送往宫中呈献给皇帝的事情。
这时,周少监颤巍巍的走到元洲身前,讨要之前借给他的文渊阁书录。
待元洲将所有书录送还给周少监后,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折腾了一天,元洲只觉腰膝酸软,疲乏极了,可是他还有件要紧的事没有办。他还要创造机会继续去文渊阁寻找反诗集。要去文渊阁的话,这个事还得郭元同意才行啊。
元洲再次回到郭元的官厅外,厅外值守小厮此时不知去向,厅门虚掩着。
元洲轻声通报道:“郭监丞,谢元洲有事禀告!”
厅内无人应答,元洲抬了抬眼眸,难道郭监丞也休沐了?这胖子不是自诩公务勤勉,每天都在秘书监呆到深夜才回家吗?
元洲下意识将房门推开,但见厅内空无一人,看来郭监丞是休沐了。
元洲正想离开时,官案后面的屏风处忽而闪出一个年轻男子,发冠散落,脸色潮红,嘴唇红肿,官袍半敞凌乱。
元洲怔了怔,认出此人名为谭言,跟他一样是秘书监的秘书郎。
谭言看到元洲时,本就潮红的脸庞顷刻变成黑灰色,他眼底闪过一抹极难言明的晦涩之意,半掩着脸,快速冲出官厅。
在与元洲擦身而过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谭言还用肩膀撞了元洲一下,撞得元洲身子一歪,好悬没摔倒。
元洲站稳身子,正满头雾水时,屏风后面又转出一个人,正是监丞郭元。
郭元脸上尽是未褪的欲色,边走边不紧不慢的系着官袍扣子。
霎时间,元洲意识到什么,这郭元和谭言刚才在做......
次奥!这秘书监里还有这种劲爆的风月事吗?
自穿书过来后,元洲就知道大夏民风开放,夏律允许同性成婚,且不说贵族官宦个个男宠成群,就连最高统治者承天帝的后宫也纳了不少男妃。
元洲只是没有想到,这光天化日下,官衙里上下级的关系就敢这么乱!
郭元似乎毫不在意元洲此时想法,整理好官袍,来到官案后坐下,轻描淡写道:“谢小郎怎么还未休沐回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