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 第109节
没想到她却罕见地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有一个脑门上刻着江字的狗熊追着她跑。
狗熊又黑又壮,三层楼那么高。
她疯狂往前跑,吓得一身冷汗,在梦里惊醒了过来。
醒来整个屋子黑乎乎一片,今晚的月光都没洒进来半点。
摸了摸额头,心里突突的一阵狂跳。
叶惜儿心里十分恼火,这天杀的江家。
她刚住进心仪的房子啊,你跑出来做什么?
真晦气!
她气得半夜点开界面,搜寻江家人的资料。
先前事情多,还没来得及理会江家一干人等。
这一搜才发现,她不仅能搜到江倩语的信息。
竟然还能搜到江家当家人,江寻州的信息。
她有些吃惊。
这个江寻州竟然是鳏夫!
正妻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难道江倩语就是因为母亲去世,要守孝,才会与魏子骞定了亲几年却还没成亲吗?
后来孝期过了,魏家却出事了。
叶惜儿胡乱猜测着,翻看着江寻州的资料。
这老狐狸的信息可真不少,资料都比别人多几页。
年过半百,干得事可真多。
尤其是缺德事!
叶惜儿翻着翻着,手指骤然停住了。
黑暗中,那双桃花眼蓦地睁圆,瞳孔急速收缩震颤。
她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唇,一遍又一遍地确认面板上的一个名字。
魏玉山。
魏玉山!
如果她没记错,魏玉山是她公公的名字。
也就是魏子骞的父亲!
那个跳河自尽的老纨绔。
可她此刻看得真切,面板上的一行字。
江寻州造下的杀孽,手里的人命有好几条。
其中的名单就有魏玉山三个字。
叶惜儿眼睛模糊了,脸色苍白地看了又看。
不会有错,这个魏玉山的八字就是魏香巧资料上父亲的八字。
也是魏母杨氏亡夫的八字。
死期,死因都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她看着死因后面的‘人为溺毙’四个字,眼泪滚落了下来。
叶惜儿手指颤抖着关了界面,浑身如掉进了冰窟。
原来魏子骞的父亲不是自尽,他的死亡是人为。
是这个作恶多端的江寻州!
她哭着坐了起来,气得脑子发晕。
这特么的畜生啊!
这一番动静弄醒了睡在一旁的魏子骞。
他看不太真切,却听见有抽泣声。
他跟着坐了起来,试探着摸了摸女人的脸颊,触手果真一片冰凉。
“怎么了?”
“做噩梦了?”
半夜起来哭,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
叶惜儿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心里的愤怒占据了整个心神。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旁边有人说话,她心口滞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被人害死了父亲的男人。
她该怎么与他说这个真相?
这个真相真残忍。
比起父亲自尽还残忍。
可他是受害者,必须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的杀父仇人,他必须得知道!
魏子骞见她久久不说话,起身就要去点灯。
“别点灯。”
叶惜儿拉住了他,开口的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
黑暗挺好的,黑黑的,不会看见他悲恸的神情。
她稳了稳情绪,尽管眼里一片模糊,还是转头看着他,艰难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去年五月十八没的?”
魏子骞心突地一滞,她怎的提及了父亲?
虽不知她为何半夜说起这个,但他还是应了一声:“嗯。”
那时正好是晚春初夏,他的生辰就在六月初。
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那一个留不住黄色鸢尾的晚春。
从五月初,他爹就洋洋得意的整日在他面前念叨,他已然提前备好了他弱冠之年的礼物。
且特意强调多次,定是份大礼!
除此之外,还会大办宴席,宴请城里所有有头脸的人物。
在府外再摆上三天流水席,邀请全城百姓,为他的儿子庆贺弱冠之礼。
魏子骞没有等来他盛大欢庆的及冠之礼。
没有等到那人口中的大礼。
家里挂起了白幡,他为那人送了葬。
至今,他也不知,他的生辰礼是什么。
或许这辈子也无从得知了。
魏子骞想到这里,眼底一片涩然。
他曾日日夜夜的想不明白,他那个爱玩爱享乐爱臭美爱显摆,洒脱又逍遥的爹,怎会自我结束性命?
可以说在一众富商之家的当家人里,他爹这个玩乐了一辈子的人是一众老头子中唯一耀眼的异数。
大多当家人在想破脑袋扩大生意,拓展人脉时,他爹那个老纨绔已经自我发展了几十种烧钱的爱好。
赌局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项。
只是魏家家大业大,来钱快也容易,经得起他这般烧钱。
以往他们谁也从未想过,雄厚的魏家也有轰然倒塌的一日。
魏子骞陷入思绪里,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那声音带些激动,细听又能听出些小心,似生怕惊着他。
他有些想笑,想告诉她,提及父亲也无事,何须这般怕他会神伤。
然而她却说。
“魏子骞,你父亲不是跳河自尽。”
“他是人为溺毙,是江寻州那个老畜生谋害的!”
“他根本不是自己想死!”
魏子骞的耳朵突然有一瞬间的失灵,深不见底的旋涡旋转起来,无边无际吞噬他的神魂。
黑暗中犹如蕴藏着一头阴恻恻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无尽吸食着他的精气。
魏子骞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竭力保持着眼底的一丝清明。
他的嗓音有些不自觉地发颤。
“你说?爹......”
这三个字说完,他忽的敛声。
因为就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他方才好似已经听清了。
甚至一个字也没错漏。
他嘴唇翕张,想再次确认一遍。
喉间却如荆棘捆绑,疼得没办法再发出声音。
魏子骞一片混沌,似跌入茫茫白雾的虚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