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叫我什么?”司湛不死心。
  沈秋白满眼都是明媚的笑意,又叫了一声:“老婆,饿不饿?带你去吃好吃的。”
  司湛放弃了。
  行吧,爱怎么叫怎么叫,反正在床上叫的人还是他。
  那天晚上,沈秋白带司湛去了自己母校门口的夜市摊,逛了电玩城,两个人又沿着过江大桥散了一会步,看江上游船灯火绚烂。
  三年前司湛曾打开了一道门,让沈秋白在他的童年时光里喘息片刻;三年后,沈秋白和他执手踏过故乡的长街短巷。
  这座小城十几年来未曾变过,一如既往地惬意悠闲,初春有晚风和馥郁的玉兰香,深冬有阳光和不曾冰封的江河。人们在这里出生,又在这里老去。
  回酒店后沈秋白摊开那几本相册,和司湛说着照片上发生的往事。
  沈秋白的童年过得令人艳羡,和他命途多舛后十年截然不同。父母疼爱,祖辈溺爱,养出了他自信张扬的性格。司湛只见过几次,他在屏幕里侃侃而谈,笑得恣意,之后就被磨平了棱角,削去了锋芒。
  司湛听他慢慢说着每一张照片,视线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缱绻绵绵。
  他会让沈秋白往后余生,再无荆棘塞途。
  第54章 见家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出发前往郊区的墓园。
  墓园里有一间花店,卖一些祭拜用的常见的鲜花。沈秋白在那挑了一会,选了一簇白色的雏菊,和一束百合。
  即便是在冬天,这些花看起来依旧生机勃勃,给这萧索的地方带来些许祈望。
  司湛极其耐心地等在一旁,偶尔给些建议,让沈秋白每次商量着的话都有回应。最后抢在他前头扫码付款,对上沈秋白疑惑的脸,说道:“理应我来买的。”
  如果沈秋白双亲在世,自己还会依着俗礼,烟酒补品,茶叶玉器,提满六件礼,封好红包,恭恭顺顺请求他们将孩子托付给自己。
  但现在他只能跟在沈秋白身后,迎着晨光,一步步踏上台阶。
  父母的墓碑近在咫尺,沈秋白想往前走,却发现司湛停下了脚步。
  清晨的墓园没什么人,阳光也很懒,还被云挡了不少。
  朦胧的雾气中,司湛手捧鲜花驻足的样子,就像一座雕像。
  他迎着沈秋白的目光,想笑一笑,内心却紧张到手足无措,最终只勾动了两下唇角,笑得有些局促:“沈老师,我有点紧张。”
  这个十七岁出道,开了十多场演唱会,经历无数大型盛宴,在时装周上都可以镇定自若地散发魅力的男人,此刻说他紧张。
  沈秋白哑然失笑,走过去牵他的手,心里因为他这句话有些暖。好像他们今天并不是来祭扫冷冰冰的石碑,而是假期一起回家的小情侣,等着父母来开门。
  沈秋白是无神论者,每年扫墓祭奠也只是表达爱意,寄托哀思。
  但司湛不同,他出生在北美,受西方文化熏陶,相信有灵魂和天堂。因此站在墓前的他显得格外紧绷,不住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发型,确定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后,才在沈秋白的示意下,毕恭毕敬地献上鲜花。
  “爸爸妈,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有没有想我?我现在都好得差不多咯,莫担心。没啥事情也要给我拖个梦,有点子想你们。”
  沈秋白蹲下身,目光与墓碑上的照片平视,伸手摘掉了一根冒头的杂草,温柔眷恋地摸过墓碑的弧度。
  “我上个月刚回北京,往后就不那么经常往外头跑咯。你们放心,我赚的钱够花,也找了个对象。就是这个对象不好生娃儿,你们不同意也没法,这辈子我就跟他过了。”
  他絮絮叨叨用方言说了一堆,司湛站在他身后静静听着,只能听懂个大概,好像是提到了自己?
  果然下一秒沈秋白就示意他蹲下来,跟父母说几句。
  司湛手脚僵硬,不听使唤,差点双膝磕地,最后换了单腿屈着,才稳住身形。
  他有些狼狈,极力掩饰也难掩慌乱:“叔叔阿姨好,初次见面,我叫司湛,是沈老师的伴侣,目前定居北京。父母都在国外,家里还有哥哥姐姐。我比沈老师小一些,挺担心你们不喜欢我的。”
  沈秋白笑了,逗逗他缓解一下:“我妈跟我一样,是颜控,估计见到你这张脸恨不得当亲儿子来看,哪会不喜欢你。”
  “那叔叔呢?我听说这边的岳父都喜欢会喝酒搞气氛的女婿,但我酒量很差,性格也冷。”
  “不用管我爸,他听我妈的。我妈都那么喜欢你了,我爸敢说什么,放心吧。”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司湛的用词,笑骂了一句:“什么岳父女婿的,瞎胡说。”
  司湛终于松了口气,手掌摸索过去,和沈秋白十指相扣。
  两枚戒指撞在一起,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在金属声的余韵中,沈秋白碰了碰石碑上父母微笑的合照,同他们道别:“下次再来看你们。在那边见到我老师了跟他问声好,我回北京再去看他。”
  他顿了顿,扶着司湛站起身来,眯着眼最后看了下那两束花,过了一会才说:“走吧。”
  这时头顶上挡住太阳的那片云飘飘忽忽散开了些,阳光穿过重重的云层,轻轻柔柔地洒在他们四周,像是裹挟着某种思恋,温柔至极。
  “沈老师,”司湛忽然喊住了沈秋白,弯着的嘴角在脸颊上挤出了两个小括弧,伏在他耳边小声又得意地说,“叔叔阿姨同意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