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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良久,北冥玉见开口:“我父皇母后身体还好吗?”声音如月霜打落叶,无落声,无沉浮,她尚不会骑马射箭,哪怕在马球场上也是静身坐着,一个午后,她见阿珩离席,后脚也提裙散去,来了这处楼台,等她身后人。
  北冥许丞相之子,许清吟。
  许清吟离她三两步之远,不越举,拱手作揖,“照旧,太医说汤药不停口,便无碍。”
  北冥国主和主后,身子在公主七岁那年不得不来南祈做质女那会儿,便生了心郁,长年成疾,药石不离身。
  皇室围场,棉絮轻风不自觉将北冥玉见眸中酝起的湿润擦干,一双眸色沉稳内敛,视线凝着远处房瓦上坐着的二人,是阿珩和陆世子,遥遥相望,随后她长睫下阖,阴影有遮,“你母亲——”
  欲言又止。
  北冥丞相许赢,身死一事,北冥玉见身为公主,在几日前许清吟作为使臣过来参见圣上后,她才经皇后娘娘差身边嬷嬷过来告知的,直至今日,她才见到他。
  “父亲过世,母亲伤心过度,昏厥一时,如今无碍。”许清吟站在楼台中,银霜在他身前扑落一地,照着北冥玉见嫣红裙摆,似雪中红梅,拂风轻颤,傲然绽放。
  他遁在幽暗中,目光所至,看不清表情隐晦,原本公主会是他的妻。
  多年前,北冥新起之时,许清吟父母和国主主后,一道鞠躬尽瘁,为国辟疆土,两家约定往后若有子女,婚约必至,北冥鼎立,十年过去,却败在南祈朝脚下,早在南祈攻占北冥四载年初,南祈圣上就曾派人前去北冥皇宫劝降,并附令两条。
  其一若北冥生了投降之念,请国主主后尽快孕育公主,入南祈为质;
  其二北冥隔五年需给南祈送一批奴隶,用以填补南祈人力不足。
  也就是说,公主殿下是南祈圣上逼着生下,用以保国的质女,唯有如此,北冥方可安然无恙。
  北冥国主和主后一听,实乃不愿,战火依旧持续半载,北冥城池一再丢失,将士死伤无数,才怀了胎儿在腹,消息传至南祈圣上耳中,圣上再度派人太医公公前去为主后把脉,并安置陪至生产之期,不知是否该庆幸主后生的是个公主,若是男儿,就会被公公掐死在襁褓,他记得公主生辰是个中秋佳夜,也记得那晚国主主后都被灌了不得再有子女的汤药。
  他的妻成了南祈圣上后怕北冥缓劲过后,反攻之的棋子,一岁一见一别离。
  甚至他与公主的婚约,还是父亲身死告诉的,公主都不知此事。
  世风日下,朗朗乾坤,他父亲在院中叮嘱他道:
  “父亲告诉你此事,皆因你是我北冥栋梁,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战火不该再起,切忌万事所虑因果。”
  北冥玉见缓缓一声,“再没什么,你先下去吧。”她和许清吟并不相熟,自幼没见过几次,但他是北冥人,是家里人,心中难免近乡情切,还不如少见少言,心中静然。
  **
  一行人在皇室围场撒欢三日,到了大年初五这日,启程前往大昭寺,为南祈皇朝今朝风调雨顺祈福。
  至午后,一行人才得以闲暇,各回各院落。
  大昭寺乃南祈最大的寺庙,也是最为灵验的,凡求子求雨求生求死,有缘者自会寻得想要的。
  檀允珩身因嘱托,头一次来,陆简昭则是常年在外,也头一次来,刚进香时,檀允珩就注意着寺庙住持,一直朝她看来,不知何故。
  于是祈福过后,她拉着陆简昭,借四处逛逛缘由,柳了舅舅舅母和母亲身后,去找住持。
  古寺幽径,百树参天,青砖灰瓦,清泉淅淅,阳光普照在青石上,圆斑光珠,润黄丰泽。
  二人吃了闭门羹。
  恍到次日斋饭过后,皇宫随行众人离寺时,住持派一小和尚将郡主和陆世子喊来,语重心长叮嘱。
  “万物并非有始有终,方为圆,有始无终或无始有终,也为缘,善缘善果,恶缘恶果,仅存一念。”
  在回都城的马车上,陆简昭重复一遍,道:“听闻大昭寺住持有能辩人前路之法,此话讲与你我听,何意?”
  珩儿同他都一心为百姓谋福,何来恶缘一说,细想恐惧,珩儿乃当朝郡主,他是珩儿的夫婿,住持的话明显不是因一念之差过失,而是恶缘恶果。
  不得解,不得解。
  檀允珩手肘抵在马车中间小几上,双手托着下巴,“冥冥自有天意弄人吧。”
  第089章 荷灯
  上元佳节, 寒意逐渐消退。都城从城墙下沿至东西北中四街,百姓春日锦缎着身,携家人一同穿梭其中, 花灯落,星密雨, 千树银花万户开。
  司昭府过了年初五,檀允珩和陆简昭二人说是轮换, 也就檀允珩想沐休便休, 不想陆简昭也同她一道在衙上值守,誊抄去岁案子, 辰时刚至,二人各回偏院东西偏房换好衣裳, 一道去街上燃灯放之。
  春夜微寒,月色幽幽,打落在东偏房外廊檐下, 倚着廊柱的一长身而立的男子身影上, 一身淡雅, 清新微妙, 翦翦轻风捎在此人衣摆处,声音窸窣, 一袭浅色明蓝圆领袍,宫绦雪清,依旧系着那枚‘明仪’环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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