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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柳舒珺被押的半弯着腰,整个身子重力都集中在两只被拉着的手臂上,一双生了恨的褐眸,恶狠狠瞪着檀允珩。
  “郡主凭这一点莫须有的事,夜闯柳府,传出去百姓都会以为郡主因父亲当年对长公主一事怀恨在心,无凭无据找柳府麻烦。”偏的柳舒珺没喊,遏着怒火冲天,努力心平道。
  檀允珩泠泠一言,“柳如权生了你,你为父辩解,可以,但不能阻止我厌恶他,也不能磨灭往昔种种,你看中父女情,难不成天下子女唯你孝顺。”这是她在案子里跟她审讯的人说过最多的话。
  身后常幸给她递了供词及物证,还有她连夜去常曦茵口中所述的王家走了趟,提了人证在身后,“常小姐亲手写下的,还有两百户城东商人签下的字。”檀允珩拿在手中,往柳舒珺眼前一递,“单你父亲跟瑞亲王府沾了干系,就是死罪一条,别提柳氏开的那间香铺子,那香无毒,与冰沾毒,想让高门子女再生养不得,好计谋。
  柳氏多年根基毁于一旦,我问你苏庭画像一事,你该想想,如何回我。”
  所有的衙役一并后撤,柳舒珺失了重力,往地上一倒,柳如权掌嘴结束,唇角殷血,一脸怒火抬手就想回敬给高高在上的郡主一巴掌,手刚抬起,就被不知哪来的箭给射穿手心,疼的他嗷嗷叫,他不管从抬头看,转头平视,除了佩刀的衙役,没看见有拿着弓箭的人。
  檀允珩只管处事,将物证递给身后常幸,双手负在身后,朝柳如权看过来,一脸疼痛想求医取代了刚想打她的愤恨,“柳如权,你说我娘身为你头一任妻子,你爱惜我娘的身体,出去找人是迫不得已,为我娘好,当真说的出口啊,那你对我哥哥好吗?从他生下来你有抱过,看过吗,你没有,你整日借着我娘公主名头在外头臭名昭彰,这么些年,我娘和我舅舅从未对你做过什么,你的口碑在变好。”
  她烁在长夜里的目光,泪花在眼眶荡漾,第一次她的话语平静不了,想杀一个人的心不遮掩,“柳如权,我哥哥就在那,你有去看过吗,不仅没看过,反过来你觉得我哥哥应该来看你,我哥哥有父亲,也是我父亲,从始至终都不是你,你的女儿是柳府千金,也并非我哥哥的妹妹,你们柳氏注定高攀不起我娘,我哥哥,我娘离开你,是前路平坦,而你注定今夜死在我手里。”
  柳舒珺不敢耽搁,坚定从地上爬跪起来,跪着往檀允珩身前挪了挪,“民女说,求你不要杀我爹,苏画师停药是民女所为,苏画师心地善良,是常曦茵帕友,我与苏画师泛泛之交,但民女去找苏画师,她从无戒心,民女算准了郡主会在知道清凉香膏当夜,前去画舫,所以整个白日里三幅药,民女借着苏画师无防备,接手了给她熬药的活,三幅药汤看起来跟治弱心症的药汤无二,实际什么病症也不治,民女一直想跟郡主见面,缺的是碰面机缘,唯有如此,方能成大事。
  苏画师死后当晚,民女去了趟她家,提笔写下《赠友人舒珺》,洋装苏画师自杀,我怎么也想不到,自以为百密无疏的绸缪,居然还能被郡主抓住把柄,找到民女,是民女高看自己了。”
  柳舒珺自嘲一笑。
  柳如权想把自己女儿拉起来,他不信常家闺女这么有能耐,定是气柳家阻了常家那批锦缎货,找到郡主演了这么一出戏,什么证据,他不承认就不是真的,“小舒起来。”无论如何也拽不起来柳舒珺。
  一个为了父亲跪她,一个为了柳家根基强行镇定。
  还真是有情有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家人。
  檀允珩神色渐渐平静,她身为一个女儿,面对母亲前夫,她无法真正平静如一潭静水,心有愤恨,遏制也挡不住决堤,“柳如权,你的女儿想找本官,杀了人,拖本官下水,你们柳府想借着本官好说话,一步登天,已经是一道灭门死罪了。”
  她的话在外人听来只与平常略微有差,没有得意,话里话外都是‘我要你死’,唯一听出她话中满是愤恨的只有站在柳氏父母身后廊檐下,手持弓箭的陆简昭。
  陆简昭站这儿很久了,从一箭把柳如权的手心射穿后,他就站这了,衙役不冲他颔首,是提前打好招呼的。
  他跟着檀允珩一道来的,公主府的事他不插手,那是珩儿为母寻仇的赤子心,柳如权该死,皇室滥杀不得,珩儿入司昭府,也查不到任何能送柳氏去死的证据,柳如权背靠瑞亲王府,苏府和温府,谨慎到不露一点马脚,可惜只给官场谨慎,漏掉了蚁穴,一家独揽城东走商的家族,频频引得旁家不满,蚁穴见不到光,昏暗里腐烂不堪。
  一介商人跟着官场走,谨小慎微,思想总会受影响的,回到城东,唯我独尊,独揽商行,想着让下头的富商个个都来敬他,甚至不惜杀人利用珩儿来达到想要的目的。
  到头来这样的人还能保个全尸,不错了。
  柳如权身子骨硬,这些年若没他在城东周旋,走商压根兴不起来,他与皇室有恩,有大恩,被身侧两个衙役从身后找着膝盖踢了两脚,硬生生跪下了,上半身也被硬压弯下去,跪着檀允珩。
  柳如权硬声道:“你怎么不去问问,多年来,没我顺安军的粮饷早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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