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枫面露不忍,邀月做过比这还要过分的事情,他正是因为见过邀月那副样子,感到厌恶,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抱有好感。
  诸非相没有说话,面上神色淡淡,自顾自地从那些人身旁走过。
  他自称和尚,但不代表他真有和尚的慈悲心思。
  三人一路疾行,未时到达小镇,买了些路上的干粮,诸非相将竹牌和金叶子交给江枫。
  路上行走间江枫与花月奴已做出选择,依邀月最后那番话来看,必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们,所以江枫与花月奴商讨之后,决定趁邀月伤重时先回家报平安,之后再做打算。
  “她受的伤没有半年好不了,再加上气结于心,只会好得更慢。”诸非相分析,他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虽然死不了,却也不会好受。
  他本可以杀了邀月,但诸非相对她头顶的感化值很感兴趣——她的感化值一直处于负增长的状态,有违诸非相一直以来的认知。
  诸非相想见到邀月头顶的感化值正增长的那一刻。
  江枫与花月奴自有安排,诸非相提醒之后,将金叶子和竹牌递给江枫。
  小情侣很感动,江枫握紧了竹牌和金叶子,真诚道:“多谢大师。”
  诸非相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的目光往江枫手里的竹牌飘。
  花月奴跟着也想道谢,忽见江枫微蹙着眉头摊手,虎口处卡着一根竹刺。
  “……”
  气氛忽然陷入沉默。
  本、本以为诸大师的信物严肃重要,是个普普通通的竹牌就已经有些意外了,没想到竟然会是个看起来粗制滥造实际上确实粗制滥造的竹牌……
  诸非相“啧”了一声:“恶人谷的那群家伙偷工减料,做事不认真。你们若是要去恶人谷,记得替小僧带话。”
  花月奴正在替江枫拔去虎口竹刺,后者闻言认真地看向诸非相,听他说话。
  “「不用等以后了,直接往树上挂吧。」”
  诸非相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出了相当可怕的话。
  “挂个一天一夜就会长记性了。”
  ……什么挂???挂什么??
  两人震惊地瞪大双眼,和诸非相面面相觑。
  年轻大师微微蹙眉,看起来对此刻短暂的沉默感到疑惑。
  江枫反应过来,心情复杂地承诺:“我们若是去了恶人谷,必定将话带到。”
  恶人谷以往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江枫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会想着去恶人谷避难。
  “也不一定非要去恶人谷,小僧听说你的义兄燕南天名震江湖,你若是没底,最好将前因后果告知于他,日后好有个防备。”
  诸非相多说了一些,他可不想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又被带回去,即使他有不让邀月搞事的自信,但江枫似乎有不少的仇人——否则也不会在路上被仇人围攻进而被邀月看上。
  “你最好查查是谁将你的消息透露给你的仇人。”诸非相又道,“依小僧来看,十有八九是你家里人。”
  毫不留情。
  江枫苦笑,应了下来:“我晓得。”
  诸非相将马车送给两人,江枫与花月奴再次向他致谢,驾车离去,而他自己在小镇中的客栈住了下来。
  一是为了防止邀月发狠带伤追击,诸非相打算在小镇中待上几日,最起码等江枫与花月奴走远,他再离开;二是他更想看看以邀月对他的恨意,能否顶着伤来把他“碎尸万段”。
  只会放狠话的话什么都不是,毕竟做不容易,说最容易。
  诸非相漫不经心地小镇中等待。
  小镇近山,夏日的风从山中吹至小镇,清爽明朗。
  诸非相倚着栏杆,看日出日落,在第七日等来了怜星。
  她来时移花宫中的女弟子将亭子周围的人都赶走,不发一言,冷漠得像是冬天的雪,冬雪结冰,围起一层屏障。
  怜星从轿辇上落地,踏着石板路,缓缓走上前,在诸非相的面前停下。
  不知道怜星这些时日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挣扎,她头顶的感化值比七日前增加了许多。
  “江枫和花月奴呢?”
  怜星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问题。
  诸非相笑容明朗,话语欠揍:“比翼连枝,双宿双飞。”
  怜星面色不大好看,冷声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想做什么?”
  “小僧乐意。”诸非相道,“反过来还要问施主你来做什么,莫非是看小僧迟迟不走特意来送车马的么?”
  怜星道:“姐姐因为你夜不能寐,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便赶快滚吧。”
  诸非相没有看她,望着亭外草木,叹着气道:“施主怕不是忘了败在小僧手下的事情,明明没有过去多久,施主的记忆力比小僧想得还要差。”
  他分明微笑着,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漠然,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怜星心中一跳,她只怕过姐姐,头一回遇见既打败了她又打败她姐姐的人物,心情确实复杂,有愤怒,可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
  她忍不住想:原来姐姐也不是不可反抗的啊。
  诸非相盯着她头顶起起落落的感化值,也忍不住想:这人到底想了些什么?
  怜星回神,发现诸非相正视着她……的头顶,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
  她头顶上有什么吗?
  怜星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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