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直到他跟着岑之行乘电梯上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楼下的车好像都是行哥的。
岑之行领他走进二楼一个房间,从衣柜拿了一套睡衣和内裤,又领他去浴室,教他花洒开关冷热怎么调,哪瓶是沐浴露哪瓶是洗发水。
季雨突然感觉不太真实,无论是暖灯下帮他把睡衣内裤放到架子上的岑之行,还是这套四层高带花园车库的豪华别墅。
“发什么愣?困傻了?”岑之行问。
季雨摇头,刚才的某个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跟岑之行隔得很远。比棉竹镇到江城的距离还远。
这里的热水器不用等一分钟才出热水,暖风开启后洗澡也不会冷。
季雨脑袋埋进水流,心里乱糟糟的。
洗完澡他把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顺便洗了,拧干出去,跟坐在书桌前的岑之行对上视线。
岑之行眼神在他手里半湿的衣服上停留半秒,尽管很快移开,季雨还是意识到什么,莫名有些局促。
岑之行叹气,站起来朝他招手,季雨走过去,对方帮他理好不平整的领口,笑着说:“也不知道你长高这么多,睡裤没买好,裤腿短了。”
季雨摇头,没短多少,将就都能穿。
岑之行把他手里的湿衣服拿了过去,晾到阳台,季雨空手站在一旁,隐隐有些无措。
岑之行一回头差点跟愣在原地的季雨撞上,后退半步,仔细一瞧就知道季雨那脑瓜子里又在想东想西了。
他想了想,说:“行哥没别的意思,家里有洗衣机,哥没来得及跟你说,下次不用手洗了。”
岑之行把他领回浴室,洗手台下面是洗衣机,季雨默默记下开关的方法,回神之后,岑之行已经替他接好热水,正在挤牙膏。
季雨脑海闪过在自己家时,自己每天早晨给岑之行挤牙膏的画面。
“喏。”对方把牙刷递给他,扬扬下巴,示意他用。
于是季雨从回忆里醒神,低头开始刷牙。
他悄悄透过镜面看身后的岑之行,没想到岑之行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岑之行说:“小雨不开心。”没有别的似是而非的修饰词,就是不开心,岑之行看出来了。
季雨差点把泡沫咽下去,赶紧低头吐了。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心乱如麻,之后都不太敢再看镜子。
睡前,岑之行坐在床边帮他掩了掩被子,长久沉默后问道:“小雨有什么话想跟行哥说吗?不想说也行。”
岑之行等了一会儿,季雨小半张脸缩在被子里,没动,他也不强求了,拨了拨季雨额前的碎发,说:“别想些有的没的,我就在隔壁睡,有事儿就来找我。”
说完岑之行起身想走,袖口却先被扯住。
季雨从床上坐起来,他不想像之前一样因为某件事情跟行哥闹不愉快,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支支吾吾大半天,手语也打得格外磕巴,刚比划一半又停住,最后只打了一句:
行哥,你好厉害。
岑之行愣了一下,明明是夸人的话,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有点明白季雨的意思,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笑起来回道:“咱们小雨也很厉害。”
岑之行表情太过认真,反倒让季雨疑惑了,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厉害。
他兀自摇摇头,不想再停在这个话题,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眼睛和手,轻轻比划:
行哥,我好困呀。
岑之行欲言又止,最后只说:“睡吧。”
季雨闭上眼睛。
行哥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来江城之后的一切都像是南柯美梦。
跟隔着屏幕电视里看着不一样,这是他亲眼瞧的,高楼大厦、轮渡浪潮、不夜江城……也正因亲眼见了,更觉得似真似幻,犹如梦中。
他做不到如岑之行所说的“别想东想西”,临睡前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窜了出来,但约莫是真的太困,亦或者床垫太柔太软,季雨倒也没失眠,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洗漱完,季雨想了想,去敲了隔壁屋的门,谁曾想压根没锁门,一推就开。
屋内拉着厚重窗帘,一丝光亮都透不进。
岑之行闭着眼,还没醒。
行哥似乎没拿他当外人,不防备也不锁门。
岑之行翻了个身,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朝门口招了招。
季雨放轻脚步走进去,蹲在床边,看见岑之行唇瓣翕动,说的是“再睡会儿”。
季雨呼吸都不敢太重,怕吵着人,一动不动蹲了会儿,腿麻了,小心翼翼把膝盖触到地面撑着,最后换成半跪的姿势,趴在床边儿看岑之行的睡颜。
大约隔了一刻钟,岑之行把搭在眼睛上的那只手拿下来,半眯眼看他,指腹伸过来刮了他脸蛋。
岑之行的手现在很暖和,倒是季雨脸颊冰了些,岑之行就来回蹭了蹭,彼此都染上对方的体温。
季雨没敢后退也没敢往前,僵硬地滚了滚喉结,吞咽声在安静得室内格外明显,季雨自己无知无觉,岑之行倒是从胸腔里挤出声笑。
岑之行:“你起太早了。”
季雨抿唇,只敢在心里默默腹诽,明明是行哥赖床。
磨蹭了约莫半小时,岑之行揉着头发坐起来,这才看清季雨姿势,皱眉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朝拜封建皇帝呢?膝盖疼没疼?”
季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