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江研心底一片冰凉,预感不妙:“怎么会、我和师弟才离开了一会儿,刚刚才好好的——”
他手忙脚乱,慌忙地去摸尸体的头颈。
体温还在,凶手并未走远。
江研心想,这来白家的贼人说不准才近白家,不知道今日天清门的掌门也在白家。说不准已在书房撞上——江研没听到有刀剑对峙的声音,转变了念头,觉得是这贼人一路暗杀,还没被人发觉。自己得跑得再快点,好去提醒师父和掌门。
他直奔白奉的书房去。
果然见到书房的灯还亮着,江研心弦松弛一瞬,正要高喊。
突然,那书房的窗户开了。
推窗的是一双血手。
白奉尚在喘气只不过他身受重伤,很快就要命不久矣,另一侧的椅子上坐着胸口中剑满脸灰白的王重岳。
江研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眼泪流个不停。
烛灯在窗边的桌上。
“白衡”自白奉的身后信步走出。
他对江研笑了一笑,再拔出砍在白奉身上的长剑,白奉一瞬没了气。
“白衡”含笑吹熄了窗边的烛火。
风吹云过遮住月色,世界陷入黑暗。
江研原以为自己也要步师父的后尘,他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浑身战栗颤抖。
时间过得太慢,慢到他恢复了一点勇气。
江研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去到书房,“白衡”不知道是时候走了,白奉和王重岳早已死透。他再敢去另一个房间,符明美同样身上中伤,已经死去。
白衡屠杀白家满门和天清门掌门一事,不胫而走。
金玉开刚到太墟天宫设在南陵城外的行宫,一夜还未过完,沈晏清等了他好久。
房间里就他们两人。
金玉开回碧波海域后,两人已有百年没见。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夜色静瑟,月光如水,沈晏清和金玉开同时开口,金玉开说:“你爱上凌霄了。”沈晏清说:“白家的人被你全部杀了。”
这两句不算什么好头,都没法作答。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沈晏清启唇:“你既然和明鸿一体分魂,何必要问。”说时,他偷偷瞧金玉开面无表情的脸色,觉得好懊悔。
他恼怒的想,金玉开明明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何必要问,现在叫他不知如何作答,真是可恶。
可恶的金玉开,可恨的金玉开。
他今日早早就和谢璟做局设下阵法,这些日子明鸿和几位宫主都回去了琴川,金玉开孤身一人自东海而来,正是杀他的大好机会。
沈晏清心知自己要想杀明鸿,就非要先杀了金玉开不可。
听金玉开提及凌霄,杀心更重。
怕金玉开再说,沈晏清转移话题,将加了毒的酒杯递给金玉开:“你从月牙湖一路赶来,又做了那么多事,口渴不渴?”
金玉开说:“不渴。”
“好吧。”沈晏清怏怏地抿嘴,琢磨要怎么骗金玉开喝酒,问道:“我听说白不染放在灵龙古墓的传承线索是一张丝帕,那丝帕什么样子,上面写了什么话?”
他嘀嘀咕咕的说:“你干什么留那端英一命,哼,他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好运才留得一命的,全天底下就我一个人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想让他出去说‘杀人者金玉开’是不是?哼,你这个人太坏了——”
说到这,沈晏清噤声。他觉得自己话突然变得反常的多,可能是因为紧张,可能是因为心慌。
沈晏清见到金玉开含笑着看着他,他勃然大怒:“不准笑,你不准这样笑。”
沈晏清沉着脸,不愿意再和金玉开多说一句废话。
他将手上的酒杯一推:“这杯酒你喝了吧。”
金玉开似乎早有预料,笑问:“你加了什么?”
沈晏清被金玉开一语道破,脸上难□□露一丝不知所措的慌乱。他将那杯酒重重搁在桌上,“你还喝不喝。”
金玉开不动作,依旧是那样含笑地看着他。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沈晏清的肠子已经悔青,开始埋怨谢璟为什么不能破门而入来杀掉金玉开。用毒害死金玉开的计划已经破灭,他无法再做他想,又忍不了金玉开久久凝望他的眼神。堂而皇之的说:“既然你已经识破,我就直白的告诉你,你今晚走不出这道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金玉开说:“你想让我问什么。”
那年雪夜针塔,沈晏清答应过金玉开,要爱他一辈子。
此时他心乱如麻,被金玉开问及时,竟然胡言乱语的提起此事:“比如,嗯,问我为什么要杀你,问我为什么明明答应了要爱你一辈子却没有做到。”
其实沈晏清知道金玉开不会问这么庸俗的问题,可他想要金玉开问,这样他就能说一些话,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话的话。
金玉开终究是金玉开,他原本就知道自己必须得死了,只不过是作为恶念死在白衡的手上,还是因为情仇死在沈晏清的手上,对死者来说是没有分别的。他说:“嗯,我确实别无选择了。但是——”他先将那杯毒酒举起而后一饮而尽。
金玉开侧过脸,笑着说:“你记错了,我没有要求过你这样做,你也没有答应过我。”
他喝了酒就要走。沈晏清立马起身去阻拦,他分明记得自己对金玉开说过。